颂仁长公主猖狂了这么多年,自不是一个蠢人,方才被江语棠激怒,那丸药的绝对是原因之一。此时终于清醒过来,理智当然也回笼,问出这话,就是要逼着秦恪说出她与淑妃之间的旧怨。若他不说,也就解释不了她为何会针对江语棠。人群渐渐朝着这边聚拢过来,甚至几位不知内情的公布都在其中,秦恪要么吃瘪要么丢面,总归讨不到好处。但这只是颂仁长公主自己的想法。面对这样的“僵局”,秦恪毫不惊慌,反倒是将这话给回了过来。“那姑母觉得,你与侄儿之间的有何旧怨?”
他问。颂仁长公主扯出了一个恶劣的笑来,也不明说,“你当真要本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那些丑事抖露出来?”
话到此处,江语棠已是有些担心。她并不是怕颂仁长公主在这种场合下提及淑妃,会让秦恪更加令皇帝反感,毕竟这么多年皇帝对他的态度,已经不能再坏。她只是害怕回想起故人,会让秦恪难受,所以不由自主地抓住了他的胳膊,似是以此作为支撑与安慰。即便这样的情绪微不足道,还是令秦恪稍稍抚平了心中的暴戾。“姑母不必卖关子,有话直说,恰好我也有些好奇,您为何几次三番为难。”
二人你来我往,谁也说不到重点。周围就算多半都是知晓内情的人,此时也不能与身边同伴议论,可见淑妃此人,本就是不能提起的存在。他们都不敢触碰这片禁区,颂仁长公主就算再怎么强势,也不可能这么胆大包天所以磨了磨牙,冷笑了一声,“你倒是会拐弯抹角,真当你母妃的......”“这是说什么呢?如此热闹?”
颂仁长公主还没说完,便被一个声音打断。众人循声望去,便见是贵妃是释然走了过来。“哟,这是怎么了?一脸的血!”
贵妃先是瞧见了江语棠,惊呼出声。随后便厉声呵斥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去请太医?锦王妃若是有什么闪失,你们担待地起吗!”
话音刚落,便有好几个宫人去请太医。但秦恪早已吩咐下去,宫人们没走两步,绍和就带着太医过来,给江语棠诊治。这一下虽接的结结实实,但有十三的帮忙,她也没受多少伤,只表面看起来眼中。再加上她跑了这一路,气血翻涌之下,难免会显得触目惊心。太医先是给她止了好一会儿的血,上药包扎,然后才说道:“王妃失血过多,容易受寒,还是尽快取暖,以防失温。”
“那还等什么?本宫那儿燃着炭火呢,赶紧送去,别再出什么事儿。”
秦恪闻言也顾不上其他,抱着江语棠抬脚就走。颂仁长公主却不愿放过他们,厉声道:“本宫允许你们走了吗?”
秦恪根本不理她,倒是贵妃嗤笑了一声。“长公主脾气真大啊,不知道的,还当后宫是你做主呢。”
颂仁长公主冷冷投来一眼,“怎么,本宫才几年没回来,这宫里就轮到你当皇后了?”
“臣妾自然比不上皇后的权势,可长公主也别忘了,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贵妃靠近颂仁长公主,轻声说道:“淑妃其人,连臣妾都不敢多言,长公主莫不会以为,陛下能对你更多几分包容吧。”
“看来你是一定要包庇他们不可了。不过你别忘了,秦恪再是个没娘的野种,也养在皇后膝下,你费劲巴拉地讨好他,可别给你的五皇子招嫌。”
若是一般时候,贵妃早就要生气了。可因为最近发生的种种,竟也叫她能耐下性子与之周旋。“既然长公主信不过臣妾,皇后也恐有包庇之嫌,那这事儿咱们不如交给太后娘娘裁定。毕竟这后宫说到底,还是她老人家最大。”
太后已经许久不曾过问后宫之事,但其威严犹在,处事也还算公正。只不过这份公正是建立在朝局安定的前提之下,只要想想她对淑妃的厌恶,颂仁长公主也就不担心了。“随你。若一定要将此事闹大,你也不妨去问问母后,看她会不会偏向那个野种。”
说罢拂袖离开,贵妃也毫不遮掩,在她身后翻了个白眼,随后也回到了自己的青鸾殿。掌事嬷嬷拿了件干净的衣裳,给江语棠换上,又带她去了偏殿,拿了手炉给她暖着,还不忘吩咐宫女去拿薄被过来,可谓是十分仔细。江语棠失血过多,虽有十三保着不会有生命危险,但确实不好受,在秦恪怀中冷的直打哆嗦。宫女拿来被子的时候,她是真想接过裹在身上,好更暖和一些。可经过十三提醒,说是贵妃已经到了院外的时候,她还是咬了咬牙开始推拒。“我歇一会儿就好,过会还有事情要做。”
宫女还想劝说,但秦恪先开了口。“没什么事情比你自己重要。”
说着直接接过被子,将她包在里头。江语棠还要挣扎,“不行,你这一裹我就犯困,一犯困,我这脑子就糊涂,一会儿面见陛下的时候难免转不过来。要是说错了话,可如何跟贵妃娘娘交代?”
看这样子,是还记得贵妃的叮嘱。秦恪不知她在演戏,抑或是关心则乱,根本顾不上她的意愿。“贵妃那边我已经处理好了,你不必操心。”
“不行,”江语棠摇头还在拒绝,“之前我做了那么多准备,措辞都想好了,怎么能不去呢?伤我之事不是贵妃娘娘做的,我定要还她一个青白才是。”
贵妃刚走到门外,便隐约听见了她这一番话,不由微微挑起眉梢。“原以为这丫头要跟本宫记仇,如此看来,她倒是有心在为本宫考虑。”
身边的嬷嬷听得此言,回道:“娘娘本就是被冤枉的,锦王妃此举,只是在说实话罢了。”
贵妃自是知道自己无错,但这也不能抹杀江语棠的“好意”。是以招来嬷嬷附耳,吩咐道:“你把这事儿往太后那儿传一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