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侍郎也不知从何处得来的风声,总之这次过来那是匆匆忙忙,好像生怕晚了一刻,让自家夫人得罪了秦恪,都会引起杀身之祸。这般重视的态度让人十分费解,莫说是王佳敏了,就算是江语棠,也觉得有些怪异。不过江语棠没有问,王佳敏此时自然也不敢多开口,只能跟着李侍郎后头乖乖地不敢言语,祈求自己能够被宽大处理。谁知隔绝了外头人的目光之后,李侍郎竟然不仅没有对自己动作轻一些,反倒是直接将人扔在了地上,然后又是一巴掌扇了过去。“平日里叫你在外头多多收敛,你偏不听,现在竟然惹到了王妃娘娘头上,你可知错?!”
王佳敏此时人还是懵着,半天也不敢说话,只顾着捂着自己的脸在地上哀嚎。李侍郎则变本加厉,一把扯住了她的头发,将她提了起来,然后又重重的摔在角落。“我问你知没知错!”
他大声呵斥。这般模样都把江语棠给吓了一跳,虽说秦恪很快就揽住了她的肩膀,可直面对上家暴,也仍然对她产生了不小的冲击。“王爷,快叫李侍郎别打了,这样下去会打出人命的!”
秦恪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像是一个观众,在欣赏一场与自己无关紧要的演戏。“李侍郎自己有分寸,你我看热闹便好。”
说罢拉住江语棠的手,将她带到了椅子上坐下。那头李侍郎似乎听见了他的话,打人的动作都稍微停顿了一下,但或许以为只有这样才能够让秦恪消气,只是微微的一顿之后,他又蹲在了王佳敏面前。王佳敏是家中独女,自小也是被当做掌上明珠养大的,可以说连父母都没有动她一巴掌,嫁人之后与夫君虽然不算和睦,却也有娘家撑着的底气,能够与他叫嚣。从小到大,王佳敏哪里受到过这样的委屈?当即就暴怒起来。“你个狗东西竟敢打我!我跟你拼了!”
说着也抡起拳头反击回去。可男人与女人之间,那力量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即便王佳敏已经用了全力,也仍然被李侍郎强行镇压,随后被扣住了下巴。“娶你的时候我再三与你说过,这里是皇都,不比你那穷乡僻壤的地方,你若是想做好我的夫人,就得给我守好皇都的规矩。那些话你都当做耳旁风了是不是?”
王佳敏只觉得自己的下巴都要被掀掉了,此时后知后觉的,也浮现了几分惊恐出来。“你……你若是再敢打我……我就回去告诉我爹我娘!”
明明是一句威胁,却因为被扣住了下巴,说的断断续续模模糊糊,所以气势一下就软了下来。她眼中不由自主的浮现了几分泪水,迎面对上的,是李侍郎那瞪大的眼睛。他拍了拍她的脸颊,声音如同淬了毒的刀子,一刀一刀往人心上剜。“你给我记着,若是得罪了贵人,莫说是你,就算是你全族也不一定能逃得过去。不信你就回去问问你爹娘,他们可愿意为你出这个头。”
言外之意,就是王佳敏今日挨的这一顿打,都是因为他们得罪不起秦恪和江语棠。仇恨一下子就从李侍郎这儿,转移到了锦王府那边。可王佳敏就算再怎么愚蠢,那也不可能在自己的人身安全都受到威胁的时候,也拎不清自己如今的处境。于是眼中露出了几分祈求,双手也扶上了李侍郎的胳膊,大抵是要用这样的举动,来告诉他自己已经想清楚了。李侍郎这才放心下来,松开钳制她的那只手,然后朝着秦恪那边示意一眼。王佳敏于是立刻就爬到了秦恪脚前头,直接就给他磕了个头。“妾身今日口不择言,冒犯了王爷,还请王爷高抬贵手留妾身一条命,妾身以后定当警醒,再也不会犯了!”
说罢又是磕了两个头。其实仔细看来,她脸上除了那几巴掌造成的红肿之外,也就是头发凌乱,眼眶通红,可见李侍郎打她还算是收了点手。可即便如此,被自己夫君打成这样,也让江语棠有些不落忍。但秦恪无动于衷,毕竟这种事情是他们夫妻之间的隔阂,与自己无关。所以点了点江语棠那边,冷淡说道:“与王妃道歉。”
王佳敏眼中不由浮现了仇恨,可就算再恨又能如何?只能咬紧了牙关,朝着江语棠也叩了三下头。“妾身头脑蠢笨,听信了旁人教唆之词,才会对王妃娘娘如此不敬,请王妃娘娘莫要与妾身计较。”
江语棠面上不由浮现了几分一言难尽,但这是秦恪替她讨的公道,她必不可能随便忽视,所以也看向了秦恪那边。秦恪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在椅子上轻轻叩响,不紧不慢的,似乎敲在人的心上,让人心神不宁,生怕下一刻悬在头顶的刀子就会落下。“既然你诚心悔过,那以后该如何与王妃相处,想必你心里也清晰了。”
王佳敏哪里敢说别的?此事立刻连连应声,回答:“妾身知道、妾身知道!请王爷和王妃为娘娘放心,妾身一定谨记今日的教训,不会再犯!”
进来看似为难,其实也不过是看这夫妻演了这么一场苦肉计,但对于二人来说,也足够解气了。秦恪这才起身来,带江语棠出去。这对于外头那些看热闹的百姓来说,也不过是几句话的工夫,他们当然不知道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猜测这点时间,秦恪所谓的教训估计也只是口头说了两句,甚至还开始夸赞这二人宅心仁厚,不仅帮了萍水相逢的刘氏,连对自己如此不敬的人也能宽容至此。殊不知秦恪在上了马车之后,却和赶车的马夫说了一个陌生的地址。“王爷难道不回去吗?”
江语棠忍不住好奇问道。秦恪则是嗤笑了一声,眼底满是寒芒。“太尉府那边还没去呢,他那不长眼的二姨娘待你不敬,总是要有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