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这个位置,当初确实就是名不正言不顺的,而且皇帝对她的宠爱一直都欠佳,不管是贵妃,还是当初的淑妃,甚至都有机会压她一头。若不是因为她的母族吞没了淑妃母族的势力,她也坐不稳这个位置。正所谓人越是在意什么,就越是不能让旁人提起,皇后此时也顾不上会不会得罪太后,直接不由分说地起身。“臣妾自问自己的一言一行都合乎礼数,这么多年前朝也并没有任何人弹劾臣妾这个皇后,连陛下也对臣妾治理后宫多有夸赞。”
太后抬眸看她一眼,那目光里头也是如出一辙,浸满了寒霜。“所以你的意思是,哀家的说法并不重要?”
这若是一般妃子,在太后说出这一番话的时候,恐怕就早已吓得面无人色,战战兢兢地开始为自己解释。然而皇后毕竟不是一般人,丝毫不惧太后的怒火,“臣妾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觉得,如果外界都觉得臣妾做的没错,却只有母后觉得臣妾的言行有失,那么是是否就证明了,是母后对臣妾有所偏见?”
太后虽说已经不问外事多年了,可依旧有自己的权威不容侵犯,何况他就算不是太后,那也是皇后的婆婆。这自古以来就没有儿媳教训婆婆的道理,她自然是被激起了更大的怒火。“皇后!你莫要失了分寸!”
皇后心里其实也是有些忐忑的,只是情势发展到这儿,已经不容许她再退缩,所以暂且沉默了一会儿。可就在太后还想要兴师问罪的时候,外头却传来了皇帝的声音。“母后这是生什么气呢?也让儿子听一听,给您评评理。”
皇帝高声说道。随着话音落下,他也站到了大殿里头。除了太后没动,其他人自然都上前来行礼仪,而在看见他的时候,皇后就立刻收敛了自己的气焰,十分恭顺地站在一旁。皇帝于是走到了皇后之前的位置坐下,然后面色和煦的看着太后,“母后不是很久都不过问儿子的后宫?今日怎么有这个闲情雅致了?”
太后最近和皇帝之间也出了点问题,再加上皇后如此猖狂,有一大半都是因为皇帝的纵容,她心中也是气不打一处来。于是说话也没好气了些,“听皇帝这意思,哀家现在是孤家寡人了,就不能管教你的后宫?”
“儿子哪里敢?儿子的后宫还不是因为有母后坐镇,才能如此和睦?儿子可巴不得母后多替朕管一管,这样儿子在前朝也有精力处理那些国事。”
说的倒是冠冕堂皇,做的也是一个孝顺儿子的人设。太后见他是这般态度,也算是稍稍满意了一些,随后依旧严肃地说道:“有皇帝这句话,哀家也就能心安理得管着了。今日皇后德行有失,哀家要罚她,皇帝可有异议?”
皇帝对妃子的宠爱,向来都是以自己为前提,要处罚皇后对他也没什么影响,所以并不准备跟太后唱反调。“母后说要怎么罚就怎么罚,只是过段时间就有使臣到皇宫来,禁足、降位、体罚,这些可就算了。”
这三样处罚方式也确实是太过了一些,皇帝如果不提,太后自己也不会想到这些法子。于是满意地应了一声,然后说道:“那就罚皇后抄写经书,每日十卷,送到哀家的宫里来。”
皇帝都已经应下了,皇后还能如何反驳?此时一句话也没有多说,就直接领了罚。贵妃在旁边看得颇为不得劲,在不为人知的地方撇了撇嘴,好在也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她那边。“那既然皇后也发了,母后要不要回去歇歇?您前些时日才染了风寒,可不能太过劳累。”
这话就多少有几分赶人的意思了。太后当然能听出来,心中有气,今日也就计较了起来。“皇后和贵妃先出去吧,哀家还有事情要跟皇帝谈。”
她此言一出,两人自然是出去了,皇帝却显得兴致不高,很明显只是给太后面子,而并非想听她说什么。太后也无所谓,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意思,“秦恪就算不受宠,那也是皇帝的儿子,断断没有随便谁都能欺负的道理。而江语棠那丫头虽说只是个庶女,却也是定南侯唯一的女儿,被皇后如此折辱,你要定南侯府怎么想?”
一提到秦恪,皇帝的脸色就难看几分,手里头的珠串也摆弄得越发急躁起来。可到底是面对自己的母后,他也不好发火。“皇后教育自己的养子,这个儿子管不着,至于其他人欺负到他头上,也只能怪他自己没有本事。”
“皇帝对他限制至此,你的态度更是直接影响了旁人的态度,如何能怪他没本事?哀家知道你还在为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可你扪心而论,淑妃的这个孩子难道你就不曾宠爱过?”
太后苦口婆心,却忘了有些回忆,皇帝根本就不想提起。“一个罪妇,儿子还给她以妃子的名节下葬,就已经是对她极大的宽厚,也已经是仁至义尽。何况儿子甚至都没有要他的性命,还要如何对待?难道母后觉得,儿子可以对他一视同仁?”
“即便不能一视同仁,也该当成儿子来看待。你哪怕视而不见,总也好过这样助纣为虐!皇后的所作所为,哀家就不相信这么多年你什么都不知道!”
撕破了这层窗户纸,也不过是把最阴暗的现实呈现在大家的眼前。皇帝也不摆弄他那珠串了,直接往桌子上一抛,可见十分不满。但太后还是想要改变他的想法,至少给秦恪和江语棠一条活路。“哀家知道你在计较什么,当年阖宫都在传,说淑妃与旁人有染,才生下的秦恪。但他出生的时候哀家分明是见过的,他是更像他的母妃,却也不是没有相似皇帝的地方。至于那叛国之罪,涉及到前朝,哀家不想干政,但皇帝也得记住,莫要用旁人的谎言麻痹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