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文奇遇险,确实不是一件小事,因为一旦他死了,赵家的人绝对会有不小的怨言。他们可不会管沈珺之差点就受到了侵害,他们只觉得区区一个没有靠山的公主却杀害了自己家族最重要的小辈,就该付出代价。此时就算是皇帝也不可能保得住沈珺之,所以除了脸色更难看一些,他并没有多说出什么话来。江语棠看到此处,心就凉了半截,也知道这个时候他们只能自救。“皇后娘娘一定是误会了,今日臣女并不知晓闯进山庄的男子是谁,和顺公主殿下也被吓得不轻,只顾着还手,并不知道对方是什么身份。倘若是知道是高家公子的话,想必公主殿下也不敢轻易动手。”
她用的是不敢、而不是不会,就含沙射影一般表示了高文奇的身份特殊。就连皇后也不得不为她的牙尖嘴利咬牙切齿,而皇帝则是更加生气。“但是高家唯一的血脉,就可以伤害朕的公主?这畜牲能做出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情来,就是因为有你们的纵容,所以才为所欲为!你竟还有脸过来跟朕说理?!”
“陛下,这其中一定有误会!文奇是臣妾看着长大的,绝对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臣妾相信和顺公主也是个心善的,定不会与无辜之人动手!倒是这个江语棠心思深沉,恐怕正是因为有她的挑唆,和顺公主才会做出此等祸事来!”
这一番话倒是反客为主,把高文奇那样的坏种美化成了一个单纯无辜的好孩子。而且她也不动皇帝心尖尖上的沈珺之,转而控告起了从始至终都无辜被牵连的江语棠,抱着是什么心思昭然若揭。江语棠起先还不理解,为何皇后对自己会如此有恨意,毕竟她现在和秦恪已经和离了,皇后不该对她还有如此大的恶意。可是稍稍一想,也就反应了过来——不管高文奇是因为什么死的,只要他死在了沈珺之的手上,赵家就必定不会放过沈珺之。到时候他们会在各个层面上给皇帝施压,使皇帝不得不做出一个割舍。可如果杀人的是江语棠呢?她不过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最适合用来顶罪,这样既可以让高家那边稍稍平息怒火,也可以让皇帝护得住自己的宝贝女儿。只是牺牲一个她,能换取两边的平衡,江语棠都觉得自己简直是那个天选的顶包人。“可臣女有什么理由要伤害高家公子吗?臣女与他二人之间甚至没有什么交集,又何必非要多此一举,担一个杀人的罪名?”
“本宫可听说你们之前在御花园发生过口角,文奇的性子确实傲慢了一些,那你也不能直接杀人灭口!”
这就是连理由都给她想好了,让江语棠说再多也几乎都是在狡辩。江语棠只觉得烦透了,真不知道自己来这一遭,是幸运得到了一个重生的机会,还是不幸来渡劫的。就在她想要反问皇后时,外头的侍卫却又有了传唤。“锦王殿下身边的随从求见陛下,说是有要事禀报。”
这一晚上皇帝本来就是从梦乡里头被拽起来的,没有发脾气都是因为要处理沈珺之差点被害的事情。皇后来的时候,她本来就已经是憋着火气了,偏偏此时又来了一个秦恪身边的人。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似乎身边人有找不尽的麻烦,让他气恼不已。“这次又是因为什么事?教他的规矩都听进了狗肚子里不成?!”
侍卫也只能如实禀报,“锦王殿下身边的人说,在东郊发现了高家公子醉酒掉进了湖里,因为就上来的时机不好,现在已经快不行了。所以想问问皇后娘娘是接到宫里头来诊治,还是找人在外面诊治。”
此言一出,皇后直接就站了起来。她甚至都不管皇帝有没有出声让她起来,就朝着外头怒斥道:“简直就是胡言乱语!此处离东郊有多少距离?他怎么可能带着一身伤跑到了那儿去!”
江语棠此时心中也是说不出的滋味儿,但现在可不是顾念那些感情的时候。“臣女刚才就觉得有些奇怪了,皇后娘娘为什么坚信被公主殿下捅伤的就是高家公子?您是一早就知道他会去找公主殿下做什么吗?”
“你闭嘴,本宫怎么可能知道?!”
江语棠也不咄咄逼人,就只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那就是高家公子本来是想去找公主殿下的,然后半路想清楚了,去了东郊吃酒,结果掉进湖里。所以到现在才没有消息。”
皇后又能说什么?说这一切其实都在他们的算计之中,就连沈珺之差点杀害高文奇的事情,也都是他们猜测的一环?她的脸色此时沉的吓人。皇帝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自己的婚后竟然算计自己最重要的女儿?所以就算轻易不能动高家,他心里也已经产生了偏移,对皇后愈加不满起来。“人都已经快死了,旁人可没有救治他的立场。皇后还是赶紧去处理自己侄子的事情,别等人死了再来后悔没顾得上这个独苗。”
一番话,颇有几分讽刺的意思。皇后此时还能说什么?也就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吞,狠狠的瞪了江语棠一眼,然后赶紧出去安排高文奇。江语棠此时也算是松了心,若不是旁边正好有个架子可以扶着,她几乎双腿发软站立不稳。不管直面这些皇室贵族多少次,在生命被威胁之时,她还是忍不住会觉得战栗,因为她太清楚,这些人想要自己的性命,就如同碾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可是除此之外,却又有另一种冲动蔓延了上来。如果不是现在时机不对,如果不是沈珺之那边的事情更为重要,她真的很想冲出去问问,秦恪为何明明已经与自己和离,并且做的这么绝情,还要来帮自己。可她知道,早没了还不是时候,得到的结果,也未必是她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