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云的胆子确实不大,他这番话也是十分真诚,可见应当与事实没有太大出入。而通过他这么一番话,江语棠也可以确定,高家这就是在拿沈珺之的名声施压,把这位最受宠爱的和顺公主跟自家绑在一起。其心绝对算得上是恶毒,也确实是高家能干出来的事情。她略作深思,便稍稍沉默下来。吓破了胆的范云却以为她不信,又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从记忆里头搜刮自己知道的那些事情。“不光是我,高家那些旁氏子女,以及仰仗他们的几家势力肯定都在传,过不了多久,坊间肯定也都知道了个遍,你若不信就再等几日,看看我到底在不在骗你!”
越是这么说,他越是要哭出声来。“我知道的真就这么多了,你就算把我十个手指头都掰折了,我也就只能说出这么点儿。但你也没必要因为这么一点消息,就得罪了咱们范家不是?”
范云说的倒也不完全算是威胁,毕竟江语棠现在除了太后和自身难保的沈珺之也没什么靠山,哪怕是不靠着高家的范家,她也得罪不起。“那行,我再去打探打探,看范公子有没有说谎。不过倘若真让我问出什么来了,范公子也想想自己的手指头。”
说着就又朝着他伸出手去。范云已经被这两下打怕了,当即往后头瑟缩了一下,江语棠微微一笑,只是那笑意之中多少包含着几分嘲弄。然后她动作不停,又把那手指头给他接了上去。顿时又是声杀猪一般的惨叫,范云直接两眼翻白,疼的昏了过去。“真是个千娇百宠的小少爷,这才哪到哪啊,就昏过去了。”
江语棠无语,然后掏出一个盒子,把里头的特效药膏抹在了那个血红的巴掌印上。等松开绳子的时候,她还不忘给那几道擦伤涂一涂,确保在有人进来看的时候,他身上绝对一点伤也没有。“夫人都问了些什么?”
刚走出没多久,江语棠就遇到了赵绥安,可见他一直亲自守在这儿,并没有走远。江语棠看见他面上那番急切的模样,就知道对方八成是担心沈珺之更多一些,一时之间更好奇他们之前的关系,也疑惑赵绥安为何要装作不认识她。“听他的意思,外头的那些风雨都是高家搞的鬼,目的就是让和顺公主嫁给高文奇。他们的动作太明显,想必皇帝全都知道,但很明显,他不会站在公主那边。”
赵绥安抿了抿唇,一时之间心疼、自责以及愤怒,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揉杂成了复杂的神色来。“不过赵大人也不必太担心,回去之后我会先问问和顺公主的意思,若是有什么需要赵大人帮忙的,也一定会开口。”
江语棠说的不客气,但也正是因此,才减轻了几分他心里的不安。“那就多谢夫人了,在下也定会全力帮助。”
说着朝她拱了拱手。江语棠与他客套了两句,这便赶紧离开。时辰也不早了,等江语棠回去的时候,早已是明月高悬。平日里这个时候,她早就已经进入了梦乡,所以刚进山庄就困了,打算先去睡个好觉,再琢磨沈珺之的事情。谁知她刚进院子,就看见一个人杵在门口,着实是把她吓了一跳。“你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到我这来站岗呢。”
江语棠有些好笑地问。沈珺之却难掩心中的恐慌,连带着面上也浮现了几分焦虑来。“我本来也不想大晚上的打扰姐姐,实在是心中存着事儿睡不着,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江语棠也知道,她现在正处于风口浪尖,会紧张焦虑也无可厚非,于是叫上人一起进去。“我去问过了,范云他们是受到了高家的指使,才四处散播有关于你和高文琪的流言,估计是想败坏你的名声,才能让你和高文奇绑在一起。”
沈珺之是个聪明人,江语棠出去的时候,她也没少想过原因,高家是幕后主使这一事实,她其实也有想过。却没有想到对方敢做的如此光明正大,一时之间,也面露几分难受之色。江语棠一看她这番神情,就知道她怕是已经清楚了,干脆也没和她绕弯子。“我就跟你直说吧,高家权势虽大,却也没有到能够只手遮天的地步,你的好父皇若是想保你,自然会有一万种方法让高家那些人闭嘴。可是在那么多选择之中,他独独决定要让你做这个牺牲品,其中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你若是继续执迷不悟,那我也帮不了你。”
沈珺芝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颇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意思,让江语棠觉得自己简直像是个恶霸。最后他她只能轻叹一声。“我说这话不是气话,也不是在威胁你做个选择,实在是你也知道,以我的身份,着实不便掺和其中。你要是想好了,别把希望寄托于未必会帮你的那些人身上,我或许还能替你想想法子,可你要是不信我,这又能让我怎么帮你?”
江语棠说的也算是十分明白了,可以说话到此处,她也算是尽力为之,也掏心掏肺,沈珺之若是不理解,那他再多的苦心也是白搭。好在沈珺之总算是清醒过来。“相对于父皇,我更信任你,只要你愿意帮我,你说什么我都听。”
帮忙的时候,最忌讳的就是被帮忙的人想不清楚,江语棠也懒得多管这个闲事,可一旦对方对自己表示了信任,她也就无需去担心后续发展。“在路上的时候,我心中便已经想了些计划出来,在和你说之前,我得先问问你。明捷和自由,你想要哪一个。”
这确实是个难做的选择,江语棠还生怕她两个都想要,打算提醒一句,现在可不是贪心的时候。谁知沈珺之毫不犹豫,“我没那么贪心,名节和自由对我来说都不是刚需,我需要的是活着。只要好好活着……也只有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