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这皇帝脑子里头到底是怎么想的,总之宫里既然要来人,他们就出不去了。江语棠此时还不能确定他们究竟要来几日,可想想大年三十过来也就罢了,总不好年初一也在这山上过,于是就改了计划,大年三十安安分分就待在山上。可她本以为皇帝带人过来应该没有她的事情,却没成想总有不速之客闯了进来,甚至态度还不怎么好。“这是什么地方?如此偏僻,真是晦气。”
来人看起来像是一位大家小姐,举止谈吐却过于张扬,很明显从小受到的便是娇惯。那扬声怒骂就响在院外,在院子里头煮茶的江语棠和晚浓兰英都能听个清晰。“奴婢去瞧瞧是什么人来了。”
晚浓说着就要起身去看。江语棠却赶紧拉住了她,然后轻声说道:“今日来的都不会是等闲之辈,咱们煮自己的茶,莫要去掺和。”
晚浓也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就点了点头,继续煨着火。外头那个小姐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大叫一声就跑了开,随后便是开口怒骂。“我就说最近哪儿哪儿都不顺,母后和七皇弟相继出事,贵妃那个老女人耀武扬威,这皇宫里头我是一日都待不下去了,没想到出个宫,却还要忍受这些!”
她与其咬牙切齿,也暴露了自己的身份。江语棠不由微微挑起眉梢,心想这位皇后所出的宁曦公主,还真是一如传言之中的霸道无礼。跟在她身边的侍女,自然早就熟悉了她这番做派,此时虽然紧张,却也不至于束手无策。于是赶紧上前去安抚,“定是这院子里头住着的人不好,连外头的坑坑洼洼都不曾填平,岂不就是为了陷害公主殿下的?殿下且等着,奴婢这就去叫人出来问话!”
说完朝着宁曦公主行了一个礼,随后就气势汹汹地走到了院门前。随着哐哐的砸门声音,外头的叫嚣也直接入耳。“里头的人赶紧出来,你挖的那坑伤了贵人,你怎么还能坐得下去?!”
这话颇为没道理,江语棠都无语了,心想自己好好的待在院子里头,竟然还有无妄之灾上门,当即就准备假装不在。然而宁曦公主却自己走上前来,猛地一脚踹在了医院门上。“给本公主出来!外头都还能闻到茶香,你在里头装什么不在呢?”
看来还是这茶暴露了身份。人都已经吵上了门来,装作不在也行不通,她也只能起身迎了过去。“给公主殿下问安,不知公主殿下有何吩咐?”
江语棠并没有自爆身份,而是十分恭敬地问了。她此时做的是一副庵中人的打扮,头发却没有剃,再加上那副姣好的容貌,一点也不像是剃发为尼的。“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云静庵中的自然都是修行之人。”
宁曦公主却不信,目光上下将她打量了一圈,也不知是哪里看的不顺眼了,便嗤笑一声,一脸鄙夷。“没个尼姑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要勾引人呢!待本公主今日回去一定要禀明父皇,告诉他这云静庵里头竟然也出了一个狐狸精!”
她言语已经带了几分侮辱的意思,江语棠的眉眼之间也含了几分凉意。这是此时并不适宜与对方发生口角。于是未发一言,任由她说。宁曦公主感觉自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旁人不痛不痒的,她自己却烦闷的很。于是咬了咬牙,莫名其妙就生出了几分愤恨来。可宁曦公主也不傻,脑子里头思来想去她究竟是个什么身份,却在这一下子就反应过来。“我知道你是谁了。”
宁曦公主忽然一笑,只是那笑意之中颇为不怀好意。“你恐怕就是我那没用的四皇兄、丢了不要的前任王妃吧。”
说罢还大笑出声,她身后的几个侍女也跟着一起笑了起来,一时之间此起彼伏,皆是银铃一般的声音。她取笑的意思十分明显,若是换做一般人,只怕要被这笑声闹得有些不自信,还以为自己做了什么丢人的事情来。可江语棠自始至终都不觉得丢脸,毕竟真要说起来,和离二字还是她主动提的。再说她一个现代人,真不觉得离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反倒是宁曦公主揪着一个点就不放,着实是让她觉得有些滑稽。于是就只是淡然的看着她。取笑的人,总是希望被取笑者恼羞成怒,这样的反应对他们来说,才能够令他们畅快。然而江语棠这番反应,让他们的取笑,就显得可笑起来。宁曦公主一下子就笑不出来了,眼睛里头也闪过了几分凶光。“你觉得不好笑?”
她威胁一般问道。江语棠却疑惑地看向她,“臣女只是不知,这有什么好笑的,还请殿下解惑。”
宁曦公主被这话一噎,她身后的侍女也面面相觑,为自家公主觉得尴尬。“看来你还真是不知廉耻,一个没人要的赔钱货,竟也能入云静庵这种地方了?看本公主不把你打发出去,再跟你算账!”
说完提着裙摆,就这么气势汹汹的走了。这公主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简直让人觉得莫名其妙,奈何明眼人却都能看的出来,她应该是生气了。晚浓和兰英都忍不住为江语棠担心起来,毕竟谁也不想遇到这种无妄之灾。江语棠自己倒是不曾有过多少担忧,而是瞧了瞧自己刚才煮好的茶。“天气冷了,总是需要一些茶水暖暖身子,看宁曦公主刚才似乎很懂茶的样子,你们送一罐茶叶过去,就当是我给公主殿下表达歉意了。”
此言一出,晚浓撇了撇嘴,颇有几分不甘。“分明就是主子受了委屈,却偏偏还要去讨好她,真是没有道理!”
“谁说我送这茶是讨好她了?”
江语棠微微一笑,其间颇有几分玩味,“这茶随时送给宁曦公主的,却也不必亲自送到她手上。假手于人,才是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