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都还好好的,现在却突然说自己不想嫁人了,便是江语棠听起来,也觉得十分荒谬,更何况是一心为了她着想的德妃?可是突然改变自己的想法,总会有一定的契机,江语棠自然不会像德妃那样,和静怡公主争吵,而是坐到了她身边去,细细询问起来。“可是最近出了何事?让公主殿下改变了主意?”
许是她问话的声音太过温柔,静怡公主一下就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大颗大颗落了下来。江语棠也只能轻叹一声,轻轻替她擦去眼泪,就这么等着她继续往下说。“我只是不明白,为何只有我要过这样的生活?为何就只有我?”
说着竟是泣不成声。如果江语棠对静怡公主了解不深的话,或许还会觉得她这么想并没有什么奇怪之处,然而前几天她明明说自己身为公主,受百姓食邑,应为国家考虑,现在却问为何就只有自己会过这样的生活,难免让江语棠觉得有些怪异。“公主殿下是不是见了什么人,又或者是听谁说了什么?”
听她这么问,静怡公主也就只是摇头,让人摸不清他究竟是怎么想的。江语棠无奈之下,也就只能先让他缓一缓自己的情绪,等到她愿意说了再开口。好在静怡公主现在也处于纠结之中,即便万千情绪纷杂在脑海,却还是想理出一个头绪来。“我听人说,赵家嫡子已经有了自己的心上人,都放还怀了他的孩子,只是身份低微并不能作为当家主母,云家夫人并不同意。所以他才会急着找一个身份差不多的人去府里给他做正妻,让云夫人无话可说,再把那位心上人带到家里来。”
静怡公主眼眶通红,“我是知道的,如我现在这种情况,想要嫁一个自己喜欢、而对方也喜欢我的人不容易,哪怕是先成亲相敬如宾,之后再慢慢磨合都行。可如果找一个早就有心上人的男子,那我不就彻底没了可能?我不想过这样的日子。”
哪怕是说到这儿,江语棠都觉得情有可原,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承受这样的生活,即便她知道,这个时代有太多相似的人。但静怡公主虽然心思单纯,却并不蠢笨,有些事情绝对不可能是这几天才想通。所以她还是问道:“那公主殿下可否与我说说,是谁告诉你这些事情的?”
不料此言一出,静怡公主的反应更加强烈起来。“你不要问我,我真的不能说!”
为了不刺激她,江语棠也就只能把这个话题掩盖下去,随后问道:“那公主殿下想怎么做?”
“我想逃。只要逃出皇宫,外面自有我的一番天地,不管我嫁不嫁人,不管我以后如何生活,总还有一线生机。”
她眼中皆是期盼,像是绝处逢生一般,紧紧咬着这个可能性。这样的笃定本来就给人了一种怪异感,江语棠紧紧蹙着眉心,几乎能够确定有人给她提了这个建议,并且还将她好好恐吓了一番。但现在重要的,却不是揪出那个幕后黑手。“公主殿下有没有想过……”江语棠刚想要问,却觉得自己的嘴巴好像被粘住,一时之间竟然开不了口。随后脑中出现了十三的声音。“请宿主谨言慎行。”
这就是提醒她,静怡公主的选择,也是历史上的一个重要节点,不是她能够轻易插手的。所以江语棠本来想劝静怡公主,如果她离开了皇宫,皇帝一定会彻查她的下落,到时候未必不会落得更悲惨的下场。也想劝说她如果离开,向来以维护皇室,才能保证自己在朝堂之上有立足之地的安家,必然会遭到皇帝严惩,甚至可能一蹶不振。毕竟他们安家的立足之本,就是忠诚。可这一切统统都不能说,她就好像一个知道了结果的旁观者,即便身在其中,也无法做出任何改变。“有关于静怡公主的记载,当真是一点也没有吗?”
江语棠不死心的问十三。可十三却只是问她:“宿主其实比任何人都清楚,不是吗?”
是啊,她比谁都清楚。“公主殿下这么说,是想好了吗?”
她只能这么问道。静怡公主听见她的话,似乎是有些挣扎的。可到最后,却还是点了点头。“我想过了,我从出生就一直被困在这皇宫之中,连外面的光景都几乎没有见过,我为什么不能为自己活一次?不管是生是死,总归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江语棠其实并不是一个愿意规劝旁人的人,此时静怡公主已然做好了所有的考虑,她便不再多说,就只是抓住她的手,在掌心之中紧紧握了握。“再想想吧,也多听听旁人的意见。倘若再三思虑之后,殿下还是这样的想法,那就去追逐你想要的自由。”
静怡公主听见这样的话,眸中好似突然迸出了火光。“你也支持我,对吗?”
她满怀希冀的问道。江语棠想说不支持,可她说不出原因来,便也只能点了点头,“殿下总有自己的选择,不是我能够干涉的,我所希望的,也就只是殿下能够好好的。”
从静怡公主那儿出来之后,可以说是一点变化也没有。她甚至在想,如果德妃找自己过去问话的话,她要如何说明静怡公主并不会听她的,而德妃又会不会迁怒于自己。只是好在德妃也有许多事情要忙,并没有再把她叫过去,她松了口气后,却觉得心口堵的有些难受。于是夜半时分,怎么也睡不着的她还是爬上了高高的屋顶,望着今夜的漫天繁星有些出神。“宿主在想什么?”
十三突然问道。江语棠一时之间无言,毕竟所谓的理由,十三恐怕早就清楚。她只是遥遥望着那夜空,明明是现代城市中所看不见的盛景,却并不让她觉得流连。“我只是突然觉得,留在这儿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回去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