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之前,魔头疯狂偷袭八座村庄镇子,吞噬了近三千凡人,牲畜不计其数,仅仅三十余户因修士赶到幸免于难,附近两家小宗门失踪数十名一阶二阶弟子,就连天禅石寺也失踪近百名低阶和尚。 忙碌一晚上的卦师、术士们,压力极大,他们找到了魔头的丝丝线索,然而魔头利用地下复杂裂痕、水源神出鬼没,非常狡诈,到太阳升起老高,仍然没法确定魔头的具体藏身之地。 魔头作祟的定论,已经为所有人接受。 整个浩瀚大陆各大宗门、大势力震惊之余,派遣众多三阶、四阶修士汇聚到天禅石寺附近三百里一带,帮助人心惶惶的凡人往城池迁移。 法宝和尚与主持法当产生了争执,一个坚决要将古寺和尚暂时迁到千里之外,由浩瀚修真会修士彻底搜查天禅石寺,不惜破坏古寺禁地、古迹,也要找出作恶的魔头,一个只同意将三阶以下和尚迁走,在不损坏古寺重要遗迹的前提下,由各寺释家和尚联手搜寻。 土堃冷眼旁观多时,知道不能再耽误下去,找到脸色凝重的陆长远。 “土某临行前,那位高人朋友曾有言交代,若是一时半会确定不了魔头的藏身地,可以速去天乾大陆,以厚礼请来伏石城术士石奇胜,石大师或有办法。”
“哦,术士石奇胜……” 陆长远仔细回想片刻,对这个人物根本没有印象,但是高人指点不容忽视,忙招呼远处的族弟陆长空一声,令其带人携厚礼赶去天乾大陆。 土堃插话道:“土某当年与石大师有几分交情,不若由土某陪同长空前去相请,轻装简行,速去速回。”
他担心陆长空根本找不到石奇胜,时间紧迫,一来二回的只会让魔头得利,既然游老头将石奇胜说得那么神奇,提醒他必须亲自去请,定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缘由。 术士、卦师之流,神神秘秘的,他是搞不懂。 陆长远感激拱手:“土老弟这份雪中送炭的人情,长远记在心头。”
“陆兄不必客气,事不宜迟,我们走了。”
土堃拱手回礼,没有多说客套话,与陆长空往北方快速飞去,眨眼间,消失在天边不见。 …… 天乾大陆经历二十多年残酷大战大乱,终于迎来了相对平静时期。 伏石城势力早已将周围三千里地盘收入囊中,原有大小势力要不趁早归附,要不被覆灭,没有第三条路可选。 山颠之上的伏石城仍然保持着原来的规模,城主石奇胜深居简出,低调得名不见经传,相反他的三位得力手下各据一城,各领修士队伍,这些年杀出了赫赫威名,强邻不敢进犯。 伏石城,石山大殿内。 身穿文士长衫的石奇胜在幽暗殿内不停走动,不时掐指推算,面色显得颇为凝重。 “你说你都悄悄摸摸晋级五阶了,现今天乾大陆还有谁是你的敌手?浩瀚大陆早些年已经退兵,至于自己吓自己,整天当缩头乌龟,愁眉苦脸算来算去?”
空旷而幽静大殿内响起一个刺耳的苍老声音,充满冷嘲热讽。 石奇胜放开手诀,摇头道:“一个境界有一个境界的烦恼,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像当年你冒用我的名义,背着我给盛从贤传讯告密,自以为能够让盛从贤、万尚武与浩瀚大陆拼个两败俱伤,咱们再从中捡便宜,结果又如何呢?”
苍老声音怒道:“你个小肚鸡肠的家伙,又来翻老账,老夫何错之有?盛从贤、万尚武之流的势力今何在,早就飞灰湮灭,要不是老夫当初使计,依你谨慎又谨慎,算计了再算计的温吞性子,盛从贤、万尚武至今还活得好好的,你那狗屁大仇焉能报得了? 念头不通达,你又如何在短时间晋级五阶? 做人像你这般没良心,老夫当初是瞎了眼,选择跟你一条道走到黑。”
石奇胜被显出模糊身影的老者当面痛骂一番,他只是伸手将老者快点到他额头的指头推开,并不着恼,道:“赫老,你也知道梦魅最是记仇,你不知那梦魅背后的势力有多麻烦,将给咱们招来多大后患?当初图一时之快,有失偏颇。”
老者冷笑道:“这就是你躲起来的缘由?十多年了,老夫问你,一直不肯说实话,今日为何又肯告诉老夫这些,莫不是大祸临头,那梦魅找上门来了?”
石奇胜双手负后,走动着仰头计算,道:“梦魅早已经晋级五阶,据我这些年收集的信息,加上我潜心推算的结果,那一支势力盘根错节,树大根深,目前五阶高手便达到了九个之多,其中有一个号称‘一剑独镇三大陆’的方白兰,还不算暗中算不到的,你自己说说,咱们拿什么对付?”
老者目瞪口呆:“这么……多?咱们……” 他以为三五个已经顶天了,谁知那梦魅背后势力如此庞大,简直是不给人留活路,算得他头皮发麻。 老者有些心虚往门口方向看看,生怕下一刻被那梦魅打进来。 能够借道冥域遁走的道士,确实不好惹。 当时他哪知道?他又不是术士。 “我当年第一时间率伏石城势力投靠土堃道友,是在算不清前景之下的冒险举动,现今来看,这着伏棋走对了,与土堃道友提前结下香火情,让咱们‘死中求活’有了转圜余地。”
石奇胜脸上有一丝庆幸。 他能够走上修行路,并且前期资源不缺,是陨落在水月幻境的阮雄飞,他的前东主关照。 否则在势力混杂的天乾大陆,像他这样三阶之前没甚战力的术士,能走多远得看运气。 他恨盛从贤、万尚武两位五阶修士,是因为两人在得到阮雄飞的确切死讯之后,对老东主一脉血亲子弟斩尽杀绝,连没有威胁的幼儿都不肯放过。 残暴不仁,那就休怪他以血还血。 “吓死老夫了,你小子有后手也不告诉老夫一声,故意的吧?”
老者如释重负,和这些术士混一起真心累。 突然,他意识到以石奇胜的精明和料敌先机之能,当年是不是故意将道士的身份透露给他,借他之手传递密讯给盛从贤,而自己却能一身干爽置身事外,坐看天下风起云涌乱做一团? 后面仇也报了,利也得了。 而且必要时候,还可以将他这个残魂推出来顶灾? 石奇胜没有察觉变得几乎透明的老者异常,往殿门方向走去,道:“土堃道友差不多到了,虽然不知土堃道友前来何事,咱们得去迎一迎。”
与他没有切身干系的事情,他不可能在纷繁中算得到。 他只能提前算出一线模糊方向,需要花费精力推衍那个方向的正确与否。 老者“哦哦”两声,消失在空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