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金口玉言，自然算数。”

皇上看着顾蕊汐，道：“但，沧州的问题，解决了吗？据朕御案上摆放的奏折来看，时至今日，也就是三日前沧州的情况，仍然是每日有上百人死亡。”

言下之意，沧州的问题没有解决，要什么和离书？真以为他要留褚灵蕴腹中之子，就一定会为其谋划太多？一个未出生的孩子，怎么能与万里江山相比？天下太平，他心情好，褚灵蕴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他的子孙，若天下不平，夜晟不听话了，他也能毫不犹豫地舍了那团肉，从而利用夜晟的软肋来威胁他，以达到自己的目的。一如褚灵蕴这个人，一如顾蕊汐。再者，顾蕊汐一个小小的将军之女，凭什么一再嫌弃他的儿子？他儿子再差，也是皇家人，是高高在上的王爷。何况，他儿子并不差！这几个月，夜晟、褚灵蕴、顾蕊汐三人之间那点破事闹得全城皆知，皇家的脸面都丢光了。当初是顾蕊汐非要嫁给他儿子的，现在，他若再赐和离书，那皇家成什么了？堂堂晟王，岂是她顾蕊汐一个小小的将军之女说要就要，说不要就不要的？他甚至可以想象，一旦和离书赐下，会掀起怎样的风浪。当然，若然顾蕊汐肯接受夜晟的休书，让天下皆知是夜晟不要顾蕊汐了又另说。皇上表面端得是公正，然而，谁都不是傻的，顾蕊汐一下就听出了皇上不想赐和离书。虽当初与皇上做交易的时候，她就想过皇上可能不会答应得那么爽快，但那时的她，没有更好的选择。而今，真的听到皇上的推拒，心里还是不舒服。沧州已经从一天死亡上千变成现在上百，总体情况皆控制住，只要再多一些时间，就不会再有人死亡。可惜，顾蕊汐还没来得及开口解释，皇上又道：“你何时做到让沧州零死亡，朕便何时赐和离书。”

这是摆明想赖账了？但凡去了沧州的人都知道，现在的沧州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她今日将沧州一城做到零死亡，谁能保证她去到下一城后，零死亡的那一城，会不再生出意外？何况，即便没有疫情，也有人生命到了尽头，自然死亡。越想，顾蕊汐越是愤怒，心里的火，简直压抑不住。话，就那么脱口而出：“皇上，整个沧州染病之人达百万之多，我非仙非神，即便是仙是神，也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将所有人救治好。自我离开皇城开始，就不停地有人暗害我，要不是命大，我坟头草都能没过膝盖了。再者，人的一生短短数十栽，即便没了疫情，没有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毒或病，人也会有正常的死亡。哪怕是神仙，也不能随意让一个本该死的人继续活下去。试问，我又如何能做到整个沧州一百多万人在未来的时间里零死亡？皇上你那么英明神武，可能教教我？”

顾蕊汐声声质问，宛若浪潮打向皇上，一浪盖过一浪，直打得皇上的脸色都变了。“嘶……”在场之人无不倒吸冷气，满是不可思议。看向顾蕊汐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好家伙！这位晟王妃莫不是去了一趟沧州，人都飘了？连皇上都敢顶撞？真是不知死活！就算医术再高，救了再多人，也不过一介女流，皇家的媳妇，在皇上面前，什么都不是。晟王妃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在这样的时候，如此跟皇上说话，这不找死么？……果不其然……“放肆！顾蕊汐，你以为自己是在跟谁说话？”

皇上大怒：“来人，掌嘴！”

下一刻，两名御前侍卫上前，作势要去拉顾蕊汐。顾蕊汐双眸微眯，闪眸中划过一抹杀机，但她不得不强行压下所有的不满，不卑不亢道：“皇上，我不过陈述事实，虚心请教，有何不对？难道我就应该不懂装懂，明知道不可能做到，还要蠢得跟猪一样去做？”

“你……真是好得很啊！”

皇上差点气得吐血，凌厉的视线几乎化为实质性的刀剑，狠狠地扎向顾蕊汐。顾蕊汐仿若没有听到他的嘲讽，道：“可能，阎罗王觉得我不够资格去地府，所以，我跑了好几次，都被退了回来。至今确实还好！”

看她说得是云淡风轻，好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好好似的，事实上，她就是在嘲讽。她从踏上去往沧州的路那一刻，危险就是如影随行，在沧州的时候，发生的几件事，更是危险又寒心。费心费力地处理事情，却被不信任，甚至不好对待，她难道还不能有点脾气了？在场的人对顾蕊汐更加佩服，但凡脑子没问题的人，都不敢在皇上面前如此放肆，这是拿着了自己的小命疯狂地在生死线上蹦哒。生怕自己　死得不够快？还是她认定了皇上不敢对她怎么样？“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朕掌嘴？”

皇上被顾蕊汐气得差点背过气去。眼见着上前的侍卫并没有出手掌顾蕊汐的嘴，当即就怒斥起来。“如果你们连这么一点小事都处理不好，那就不要再活着了。”

“是。”

两名侍卫当即一个激灵，不敢再迟疑，抬手就向顾蕊汐打去。顾蕊汐双眸微眯，捏于指间的药，几乎是下意识要挥出去。不过，她还没有动作，夜晟就闪身挡在了她的身前。“住手！”

夜晟直挺挺地跪在皇上面前，道：“父皇，蕊汐心直口快，说错了话，儿臣代她向您道歉，她已经有重伤在身，若是再挨打，只怕会撑不下去，儿臣求父皇放过她。”

“王爷……”褚灵蕴望着夜晟，委屈地喊道：“我肚子好疼。”

顾蕊汐那个贱人，死了不是更好？夜晟这个蠢货，她之前也危险，他怎么就不为她求求情？看来，在这男人的心里，她已经是毫无地位可言了。这怎么行？她现在这情况，只能扒着这男人不放，她又怎么能让给顾蕊汐这贱人？更可恨的是，她命悬一线时，六皇子动都没动，皇上不过是令人掌那贱人的嘴，六皇子就不顾一切地冲了出来。那贱人，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