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夜晟声音陡然拔高，无比失态。“我和她哪有这样的过往？师傅，你为了阻止我去找她，为了阻止我和她在一起，未免也太煞费苦心了？”

夜晟扯开一抹笑，道：“你安排这么一出，必然也是付出了很多的时间和精力吧？你……”“你看到的都是事实。”

上官旭说：“你以为你和她之间，只是现在看到的那些阻碍吗？那些，根本就算不得阻碍，你和她之间真正的阻碍是彼此的身份，以及横在你们中间那上百条人命。”

“什么意思？”

夜晟很是不解。他何时与顾蕊汐之间有上百条人命的牵扯了？上官旭摇头：“我也不是很清楚，具体是怎么回事，恐怕只有你恢复所有的记忆，才能知道了。”

顿了顿，他又试探性地问：“看了方才那些，还要去找顾蕊汐吗？”

“去！”

夜晟没有任何犹豫。他记不得与顾蕊汐之间到底有多少恩怨，他只知道，如果这一次再退缩了，他会抱撼终生。上官旭简直是不敢置信，声线陡然拔高：“哪怕明知道不会有好结果？甚至你会死，也要去？”

他短时间连问两次，眼中满是担忧与抗拒，可见，他有多不希望夜晟离开。可惜，事情的发展，不受他的控制。“师傅，如果注定没有好的结果，哪怕会死，那么，我希望在那一天到来之前，我能拥有更多一些和她的美好回忆。”

夜晟扯了扯嘴角，道：“一直以来都是我在伤害她，我们之间也没有甜蜜的回忆，我想在有限的时间里与她过过平淡美好的生活。”

说到后面，夜晟的眼中已然多了几分湿意。情之一字，强如夜晟，也是难逃。上官旭咬着唇，双手紧握，尽可能不让自己失控。他该继续阻止的，可夜晟最后这句话，让他直接破防。他看着夜晟那执着的模样，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你是只记得自己伤害她，为何就不记着她对你的伤害？明知没结果，还是要义无反顾，何必呢？可惜，终究是劝不住了。上官旭努力压下心里的烦躁，道：“她现在在夜国，在凡界，按照当年分开仙凡两界的约定，只要灵山和洛山上那些人不动，你就不能动用术法。”

上官旭道：“而我，不能随你去，这山上的人，也不会追随你而去。”

“好！”

夜晟点头，毫不迟疑地应了下来。夜国，雪城地底……　顾蕊汐瞪大双眼，满是不敢置信地看着那个转过身与她面对面的红衣小身影。这张脸，完全是她的缩小版。“娘亲，你终于来了！”

小女孩兴奋地飞到顾蕊汐面前，伸手抱着她：“你是来接我出去的吗？这里好黑，都没有人陪我玩，珍珍好怕。”

腰间的触感真实，软软糥糥带着撒娇，带着委屈，狠狠地刺激着顾蕊汐的神经。她看着这张缩小的脸，突然就看到了一个血腥残忍的画面。她不知道那是个什么地方，视线所及，尸横遍野，鲜血染红了大地。撕心裂肺的哭声，凄厉的惨叫……“不要……”她撒开腿，以最快的速度往前跑，一边跑，一边喊叫。跑得太快，身体一个不稳，直扑出去。双手擦得满是血，疼痛不已，她却不敢迟疑，狼狈地爬起来，又往前奔去。可是，不管她怎么叫，都没有人理会她。人，一个个倒在她的眼前。“不要……”“住手！”

她不停地喊，不停地跑，摔了又爬起来，然后继续跑。然而，不管她怎么喊，怎么制止，都只能看着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倒在眼前，再也起不来，看着地面被鲜血覆盖。她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要恨，恨我，要杀，杀我，求求你放过他们，他们都是无辜的。”

“啊……为什么？”

突然，她瞳眸骤然一缩，身着红衣，与她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小女孩被推了出来。“娘亲，救我……”小姑娘一脸畏惧，哭着求救。她奔上前，拼了命地想护住小姑娘。“滚！不许伤她……”可惜……她刚奔到小姑娘身前，人就倒下了。其胸前多了一个窟窿，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襟。“不……”她抱住小姑娘，哭得撕心裂肺。那个杀了小姑娘的刽子手却笑得甚是得意。“顾蕊汐，你也不看看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跟我抢男人？还敢给他生下孩子？我告诉你，今天我杀你女儿，屠你族人，你再敢不识好歹，再敢给他生孩子，生一个，我杀一个，生两个，我杀一双。”

“你是什么人？阿晟绝对不会放过你。”

“你以为，我来这里，他会不知？若无他点头，我怎敢来？你还真以为他爱你？他看中的，不过是你身体那可纳万物的空间，以及你这满身的药血。”

“娘亲，你怎么了？不要哭！珍珍不怪你的。”

稚嫩的童音穿破空气，直击灵魂。顾蕊汐瞬间回神。心脏处传来的剧烈疼痛，让她几乎站立不住。再看小姑娘，脑海中浮现出方才看到的那些，心，更痛了。她捂着心脏处，脚步不由自主地往后退。怎么会这样？她怎么会看到那样的东西？幻觉！一定是幻觉！她两世为人，直到现在还未经人事，又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的女儿？何况，这女儿还被人给弄死了？“娘亲，你怕我？”

小姑娘一脸受伤，无措极了。顾蕊汐摇头：“不是怕，而是我没有你这么大的女儿。”

“哇……”小姑娘嘴一瘪，放声大哭起来，边哭，边说：“果然不管过了多久，娘亲都不喜欢珍珍，我活该是个没人疼的，死了也不得超生。”

随着她的哭声变大，周围也响起了凄厉的哭嚎。四周的气息骤然变得危险，阴冷的气息直冲顾蕊汐。顾蕊汐本能地反击，那哭嚎的小姑娘哭得更厉害了。“连娘亲也想要我魂飞魄散吗？呜呜呜……”顾蕊汐只觉得一记记重锤狠狠地砸在心上。她明明没有女儿，为什么会这样痛？恍惚间，她听到沉默了许久的小乌龟急切的呼喊：“娘亲，快醒醒，不要睡，妹妹快消散了，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