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聪明人啊！”

卫昭还要接着说话，突然想起进来的时候看到的敬事房太监，坏心的一笑，“父皇，今晚儿臣给您温席吧！黄香九岁能温席，我还比他小呢。”

庆禾帝噗嗤一笑，“行，去吧，朕也体会下你的孝心！”

卫昭欢呼一声就跑到龙床上去了，郑大官都是跟着亲自伺候着小祖宗的，不一会儿他出来，庆禾帝见他脸上笑得满脸老菊花，然后就听他小声说，“公主说床太大了，不好温，现在在上面滚来滚去……”庆禾帝低声噗了一下，心里刚才那点儿对闺女偏向外人的醋意顿时被中和了，体内PH值现在肯定呈碱性。郑大官不说还好，一说庆禾帝坐不住了，站起来悄悄往内室走，站在屏风旁往里一看，卫昭正四肢大张的趴在床上，像一只累极了的小青蛙，偶尔撅起腚，可是大概是累极了，又撑不住的噗嗤趴下了。庆禾帝无声的笑了一阵，从前的那些皇子皇女们他不是没稀罕过，可一个个才一岁就知道中规中矩的行礼问安，每一个都是按照明君的规则来教导，仿佛天生的就是帝王富贵命似的，只有卫昭，生长在民间，虽然刚入宫的时候有些拘谨，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她天性里头的活泼顽皮便忍不住冒头，别的性情能够忍住，唯有顽皮是忍不住的。庆禾帝回到外面，立在窗前看着布满星子的天空，声音里似是带着迟疑的说道，“若是对杜家说卫昭染病死了，你觉得怎样？”

他越说越觉得可行，后面的话便快了不少，“朕可以多给些金银补偿，让他们再养个嗣子！”

郑大官嘴唇抖动了两下，没敢立时说话，直到庆禾帝看过来，才大着胆子说了一句，“奴才不敢质疑主子的想法，奴才就是觉得公主极是重视亲情。”

庆禾帝一笑，“算了，朕答应过她了，还是再等一等。”

虽然嘴里说着要等一等，第二日见了钱太傅的时候，还是貌似不经意的提了一下，把钱太傅急的，心里跟喝了黄连水一样。“陛下，一动不如一静，天家无私事，伴读们的好坏也关着公主的名声，若是伴读出事，天下要怎么看？失了民意就得不偿失了。何况杜家现在看来也还算老实，并无不妥之处。”

庆禾帝被苦谏一番，心中憋闷，他就是想让闺女成为他一个人的罢了，这点要求都实现不了！憋闷的皇帝决定去后宫走走，见见李美人，瞅瞅她鼓捣的幺蛾子。进了腊月，宫中的热闹渐渐多了起来，尤其是今年宫中多了一大群孩子，卫昭天天带着呼啦啦的跑来跑去，练了一身爬树的好本事。不知道庆禾帝见了美人说了什么没有，卫昭有点好奇，但直觉觉得这种事情还是不要打听的好。就是上午仍旧需要上课，一帮毛孩子盼着放假都盼的眼绿了。休息的时候，季盼小心的挪到卫昭旁边，小声问，“公主，先生怎么还不让我们放假？”

卫昭也有点牙疼，拿着笔杆敲了敲她的脑袋，“你好生的学吧，听说先生要考校我们一番，若是结果不好，还不知道要描多少大字呢。”

钱先生新修炼了一种技能，谁不乖让她描大字，不许自己写，只需描，描可比随心所欲的写费劲多了，果然季盼听了，一副刚被拔了牙的模样，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都累瘦了。”

绿竹带着一拨宫女提着足有十来个食盒过来，听季盼这样说，噗嗤笑了，季盼脸皮厚，跟着笑了，招呼其他人过来一起吃点心。伴读们的口味都是偏甜的，卫昭也不愿意特立独行于众人，是以只吃了一块便停了。紫竹匆匆从外面进来，“公主，陛下传召。”

御书房里，庆禾帝放下折子，温和的说，“明天是腊月初八，宫里要赐粥给功臣勋贵，往年这事本由贤妃主持，只是贤妃身子不好，今年便由你主持吧，一应规矩你可问林嬷嬷，怎样？”

卫昭很爽快的应了，得了，这也是她的作业之一。岁十二月，合聚万物而索飨之。腊月初八，佛陀成道日。卫昭虽然是主持，却不必亲自动手，只是初八这日早上天还未亮便起床，到了御膳房盯着，看膳房里头的人将黄米、白米、江米、小米、菱角米、栗子、红豇豆、枣泥一件件拿到她眼前过目，然后她在林嬷嬷的示意下亲自舀了第一瓢水放到一口大锅中，等粥熬好了，再往里头添了桃仁、杏仁、瓜子、花生、榛穰、松子、白糖、红糖、葡萄，不久混合着各种果仁香味的腊八粥便好了，此时天色已彻底大亮。然后将粥装到金、银、琉璃、玛瑙等钵中，着人供奉世尊。最后，便是赐粥，三师、三公虽是闲职，到底品级在那里，然后便是各种国公府、侯府，亏了这些都有单子，卫昭只需点头过目就行。全部忙完的时候都已经巳时一刻，林嬷嬷恭敬道，“公主可要休息？”

卫昭精神挺好，问，“父皇在哪里？”

得到答复后便命人多多的装了许多粥领着人呼啦啦的去了文华殿，献宝去了。卫昭主持熬粥的事很快就传开了，严仆射因为堂侄女严贤妃失了圣心，自己这一阵子也是夹着尾巴做人，往年严家也能在头一等分到粥中的行列的，今年却是进了二等，不过因为是公主主持，严仆射好歹没那么难受，公主年幼，赐粥的事自然是陛下的意思，倒是宣德将军府今年也拨进了二等，这让严仆射多了几分心思，宣德将军府人丁兴旺，若是有适龄的儿女结为亲家也不错。京都中的各种暗流卫昭均不知道，她没盼来放假，却盼来了祭灶，二十三一大早，灶王爷回天庭述职，卫昭笑嘻嘻的给灶王爷的画像行了礼，又亲手拿了粘牙的糖粘到灶王爷的嘴上，宫中的热闹一日胜过一日，王太常颤巍巍的送了不少宫灯给她，这都是今年太常寺匠人们的新品，图个精致玲珑，宫中其余各处便是依照规矩来的了，卫昭感激的谢了，亲手捧了茶给王太常，“曾外祖，东宫很大哦……”。王太常人老成精，点点头，“成，老臣再送些过来，帮着公主将东宫好好的装扮起来！”

腊月二十八，钱太傅还不放假，连陛下都看不过去了，“太傅回家祭祖后，再来宫中一同过年吧。”

王太常一听说这事，就眼巴巴的瞅着卫昭，卫昭迟疑的问，“曾外祖也想跟父皇一起过年？”

王太常沉重的点了点头。皇帝一听卫昭说，便笑着同意了。今年他不打算跟宫妃一同守岁，接了太傅跟太常一块过年也没什么不好的。“即是你的主意，你可要照顾好他们。”

宫宴歌舞都是有数的，庆禾帝破天荒的将卫昭的伴读们招了过来，孩子们全都是新衣新帽，处处喜庆极了。王太常小口喝了杯果酒，“这些可比歌舞有看头。”

庆禾帝一听，干脆将歌舞赏给后宫里的美人去了，几个人自斟自饮，看着卫昭带着伴读们玩投壶，放烟火，最后三十个人在卫昭的带领下有板有眼的打了一套拳。庆禾帝觉得这个年真是过得无比的顺意。钱太傅一边看着学生一边点头，卫昭极有号召力，只是放着他这个文科师傅在这里，不知道讨好，弄些花拳绣腿，真的太傻了。钱太傅咳嗽两声，“不如大家来对对子吧？”

伴读们一串串的苦瓜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