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对新人五更天不到就醒,要祭祖,要认亲,其实这皇家的婚礼也跟百姓的差不多,程序上都是一样儿,折腾。可是不折腾不行,不折腾,那些喜爱自由奔放的,那叫私奔。夜里用了两次热水,那些个嬷嬷们觉得放下一半的心,一般的一次,若是一次那肯定是看不出什么来,但是过了一个半时辰又要了一次,那就是陛下跟皇夫很喜欢了……李软醉眼迷蒙,被人灌了两碗醒酒汤,又被一个嬷嬷推着,“你是陛下的总管太监,可不能歇着,赶紧打起精神来伺候!”
不怪她们撒火气,这嬷嬷们的事情在他这里出了纰漏,她们不敢找陛下,冲了一个嫩呼呼的小太监撒点儿野还是没问题。幸亏叫了两遍水,勉强能交差了。就是李软可怜的,为了陛下的面子,还不能不打起精神,大冷的天,愣是用冰水洗了两遍脸,将自己洗的激灵灵的,然后换了新衣裳去喊陛下起床。要说如意礡云两人,虽然醒了,还不能自己先下来,得等人伺候,这是规矩,如果他们不遵守,那就是带头捣乱。薛礡云顾不上自己,先检查了如意,她的肌肤娇嫩,不像自己这么皮糙肉厚,所以,嗯,都是印子,他先内疚了,拥着她问,“疼不疼?”
如意正找自己小衣的带子,闻言道,“这个?不疼呢,我的肉厚实,从小就是这样,捏一捏就出印子,没事儿,过几个时辰就好了。”
薛礡云贴着她,心满意足,这会儿温柔似水了,“以后咱们自己穿戴好了再叫他们进来伺候好不好?”
昨儿用水的时候,都是热水随时的准备好了,这就避免了他尴尬。如意虽然被伺候着长大,可也是个体贴人的人,点头道,“行,以后这里屋,咱们在的时候,都叫他们在外头候着。有事咱们这样商量着办了就很好,是不是?”
她笑着倚着他的肩膀,眉目柔软又干净漂亮,薛礡云怎么忍得住,歪了歪头就去亲她。如意笑着挡了挡,“哎呀,没有漱口。”
“我帮你……”两个人又闹了起来。直到外头李软的咳嗽声传来,薛礡云才慌忙再检查了她的衣裳,见都遮盖严实了,才出声喊人进来。两个人被人分别伺候着洗漱更衣完毕,各自喝了一碗粥,先去祭祖,祈年殿灯火通明,一对新人肃穆端庄的上了香,磕了头,被引着去太上皇所在的乾元殿。太上皇虽然是独苗,可人家先帝将自己的独苗养的好啊!硬生生的养成了太上皇,还活得倍儿精神。现在独苗苗太上皇的闺女要认亲,庆禾帝当然划拉划拉皇室中“八竿子打的着”的都弄了来。王太常当然首当其冲,他年纪大了,谁也不敢惹,又是庆禾帝的外祖父,比庆禾帝大了两辈。其实是公主,景晏大长公主,庆禾帝的姑姑,比庆禾帝大了一辈,这姑姑也是可怜人,守了好些年的寡,将几个养子都熬死了,现在也是膝下无子。再次才轮到承恩侯家,侯夫人这次终于能带着弟媳妇一起伺候着太夫人过来了。庆禾帝看了看自己这边的亲戚,命人招呼了钱太傅过来,“一日为师终生为父,钱太傅也该受小夫妻俩一拜。”
结果庆禾帝等来了钱太傅,再看自己这边的人,个个都是一根,只有太夫人那里有倆儿媳妇伺候。王太常年纪虽大,眼不花耳不聋,对了太夫人说道,“太夫人好福气,想必侯夫人也是有了重孙的人了吧?给侯夫人置个座位。”
侯夫人忙笑着道,“这当不起,当然是太上皇的福气最大,咱们这都是沐浴了皇恩……”一下子想起王太常家也只剩他一个了,立即发现自己说错话了,王太常什么孙子都没有,按她的话说岂不是说明王太常家没有沐浴了皇恩?承恩侯府太夫人情不自禁的捏着帕子擦了擦嘴角,笑着圆话,“只管着生了,我自己的媳妇子也没教导好,太常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说着又瞪了一眼大儿媳妇,好大的一个没脸,子孙多固然是好事,也不带这样给子孙招祸的啊!她这一句话,一下子得罪了三个大人物,个个都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侯夫人一声不响的将头深深的埋住,再也不敢随便乱说了。对面大长公主的脸色已经能阴的滴出水来了。自己本来还想着不管怎样自家的家世高于薛家,到时候两人来行礼,受个半礼也应该吧,这样出了宫也有话对旁人说,现在却是不敢了。其实论起来,除了太上皇跟太后,能受皇帝大礼的也没几个,有名有姓的都是写在牌位上的。刚才在祭祀的时候,到了魏贵妃的牌位前头,如意也曾祷告了,“娘娘也是我的母妃,三公主是我的姐姐,我担了三公主的名儿,承在娘娘膝下,是我的福气,母妃娘娘放心,有我一日,自然看护承恩侯府一日,承恩侯府太夫人就是我的亲外祖母。”
歪头看了眼薛礡云,他行礼也是一丝不苟,神色端肃。如意跟薛礡云进了乾元殿,除了太上皇其他人都站了起来,如意快走了一步,扶着太常坐下,这才微微含笑的在太上皇面前跪好了。庆禾帝看着眼前的一对佳儿佳婿,听承恩侯太夫人奉承,“恭喜太上皇得了一对佳儿佳婿。”
庆禾帝忍不住笑的开怀,承恩侯府太夫人就是会来事儿。示意郑大官将一对有些年头的玉佩给了两人,“当年朕大婚的时候,你们皇祖母给朕的。”
虽然景晏大长公主坐在了庆禾帝的右侧,王太常坐在左下首,但是刚才如意扶住王太常的时候,王太常趁机指了指大长公主,所以接下来再拜,如意便跟礡云转到长公主对面。大长公主许久不出门,没想到得了这个脸面,脸上终于带出了两分真心的笑,让身后的宫女去扶如意,又对庆禾帝说,“要我说,太上皇的福气,全在孩子们身上了。”
话中不是没有刺,说太上皇有福,可不就是说自己没福,承恩侯太夫人不由的又要恨一恨大儿媳妇,从来不说话,今年这一出,能高调一年了。如意不知道先前有了那出,不过直觉的大长公主像是带气,便笑着上前亲自捧了一杯茶,“敢情姑婆不是在夸自己么?如意难不成不是姑婆的孩子?”
大长公主笑了,看着庆禾帝道,“瞧瞧,这都是做皇帝的人了……”庆禾帝得给闺女抬轿啊,“原也说的没错儿。”
大长公主赏了一对巴掌大的刻着金玉良缘的石榴树,“盼着你们早日开枝散叶……”殿内重新有了笑声,如意这才跟礡云转到王太常面前,王太常忙道,“快起来快起来,我年纪大了,可扶不动,小薛扶着皇帝。”
薛礡云忙伸手托着如意站起来,他自己则老实的磕了头。王太常也笑,“是个实在孩子。”
赏了一匣子宝贝。到了钱太傅这里,钱太傅只肯受了半礼,也拿了一只匣子,淳淳善诱了,“太上皇对臣说了陛下的功课,臣这里没有重礼,只有布置了几篇时文……”殿内不知谁的偷笑声太大,如意跟礡云也垂首接了。到了太夫人这里,太夫人也是亲自去扶,“使不得,都是好孩子。”
太上皇说了是家礼,可这家礼可不是承恩侯家能受的起的,如意笑着随着太夫人站了起来,又扶着太夫人坐好了,薛礡云照旧行了全礼。来时路上两人商量好了,宁肯先礼后兵,也不能失礼于人。如意有点担心他觉得委屈。薛礡云立即打蛇随棍上,“那你亲亲我啊……”她抱胸,“跟我谈条件?!”
薛礡云立即狗腿了,“那我亲亲你……”两个人相视笑着,羞涩都不见了。肌肤相亲之后就是不一样。薛礡云要沉浸老婆大人的眼神里头了,想想有谁有他这么厉害的,几乎是历尽八十一年才娶了个皇帝,呃,不算娶。当然更不能说是嫁。两个人辛辛苦苦的认完了亲。幸亏薛礡云身体素质好,要是换成个弱不禁风的,早晕倒了。毕竟要了两次水啊!庆禾帝有心怜惜二人,挥了挥手,“你们回去,这许多日子,有了空闲看看功课,再有成了亲就是大人了,这宫里头过年的事情朕可就交出去了,可不许出了纰漏闹什么笑话。”
看着两人相携而去,庆禾帝是有点得意,要不是薛礡云练了几年功夫,他还不一定能相中他呢,就高证那样子,巡视河道,还风寒了许久呢,大热天的给风寒了……王太常见庆禾帝已经飘飘然不知所以然,顿了顿,才状似无意的问道,“以后礡云这称谓上,这宫里这么多人,可该怎么称呼呢?”
若是男子为帝,妻子自然是皇后,但如意是女帝,女帝的夫君,又有不同。众人都没有扫兴的问庆禾帝以后会不会给皇帝广置后宫。庆禾帝显然忘了这个问题,“嗯,是个事儿,正好在座的都是自家人,咱们商量商量。”
太夫人笑着接口,“称呼郎君总是可以的。”
魏家也是外戚,说起来跟薛家没什么不同,早些年还不如薛家呢,人家好歹是个伯府。外戚么,虽然不用同气连枝,但是共同的低调点还是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