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马长官不见了，小陆没有动声色，只是用酒瓶不经意地轻轻地敲了胖子两下。“哎！你这东西不新鲜的……你看这肥肠上面，还有那啥……太恶心了！”

胖子用筷子挑着一块大肠头冲着熟食档老板直嚷。大肠头上面果然是一坨坨的不可描述的东西，看上去确实让人恶心。周围的路人见了，也是纷纷侧目，都说熟食档老板不对……一时间，熟食档成了整个这一片大家关注的焦点。一番争论和讨价还价的结果自然是熟食档老板惹不起躲得起，收拾好东西悻悻地离开了。“胖爷，咱们这样会不会有点不妥，我看那熟食档老板不像特务……”小陆低声对一副地痞贱笑的胖子说道。“得了吧，兄弟，我这是帮他，要其他人，都讹他钱了，我只是和他吵吵了几句，让他走人。”

“待会儿说不定干起来刀枪没眼，没钱总比丢命强！”

胖子转过头，收起笑容，捂着嘴对小陆说道。“注意到广告栏斜对面那边的小铺子没有？”

胖子悄声对小陆问道。“看到了，那铺子老板心不在焉的，又不认真给客人介绍东西，很可能是个观察哨！”

小陆机警地悄声答道。“对，老板肯定看到了，而且我估计这边观察哨和警戒哨肯定还不止这一处……别抬头！我们现在只能往前走了。”

胖子压低声音说道。两人商定之后，便由得胖子提高声音，骂骂咧咧继续沿着里弄往第九纱厂方向走过去。里弄越走越窄，岔路越来越多，好像迷宫一般。第九纱厂的外墙明明已经在视线远处，却绕来绕去，老是在这边住宅区打转，总是到不了厂区那边……“这些鬼子会找地方啊！要是打埋伏，这可是好地方。”

到了无人处，胖子一边走着，一边对小陆啐道。话音未落，却见有一条极狭窄的岔道里闪出一个人影，目光凶悍，直冲冲地撞了过来。胖子眼力极好，反应也不慢，一闪身站了过去，和小陆一前一后将此人夹在中间。小陆见胖子动了，也是出手如电，从衣袖里突然一下甩出一柄锋利的小刀。没等对方说话小陆身形一动，小刀刀光一闪，“噗嗤”一声便扎入了对方要害。胖子配合很默契，先是用左手一下死死捂住对方的嘴，让对方丝毫声音也发不出来……与此同时胖子的右手摸出一块脏兮兮的破布，盖在了小刀之上。“这才刚开始呢，不能让血溅一身啊！”

胖子半开玩笑地对小陆说道。说话间，殷红的血顺着破布汩汩地流了下来。“胖子说得对，倒点酒出来，遮一下这血腥味，把这人靠在路边装作醉鬼吧……”这时小陆耳边响起了马晓光的说话。转头一看，确实是马长官。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绕到二人身后，不紧不慢地从后面走了过来。“大家做好战斗准备吧，就算是伪装，也装不了太久，那边巷子里还有一个，不过已经被我解决了。”

“我们尽量赶快，赶在敌人大队人马过来之前，摸到纱厂外墙下面。”

马晓光一边说着，一边摸出了随身的短刀，攥在手里，又找了张报纸略作了遮掩。“小陆用枪，胖子和我用刀，前后注意距离，大家注意配合。”

马晓光接着吩咐道。三人处置好被干掉的敌特，沿着里弄继续穿行，往纱厂方向疾行而去。又走了十来分钟，便摸到了纱厂的外墙之下。路上也差点和敌特巡查的流动哨遭遇，但是三人都还算机警，巧妙地避过，并未再次动手。只不过这样捉迷藏似的穿行确实让人挠头。“呼……这回的鬼子有点扎手！”

胖子忍不住靠着围墙先感叹了起来。“好在现在入夜了，对方的高处的观察哨视力受限，要不，还真不好说，说不定白天那种情形还得再来一次。”

“真要是这样，怕是没有白天那么好的运气了。”

马晓光咬着牙说道，算是对胖子说法的认同和补充。“那我们还继续吗？”

小陆不禁忍不住问道。“都摸到这儿了，不进去看看，可对不起这一路辛苦。”

胖子这回反而眨着眼，恨声说道。“对！进去是肯定要进去的，不过进去之前，咱们还是先看看外围的岗哨。”

马晓光说道。说罢，三人也没继续废话，还是兵分两路沿着外墙查探之后再确定从哪个位置潜入第九纱厂。四十分钟后，天更黑了，三人又回到了原地。“这个纱厂外围成五边形，一边是我们来的这边，里外都有瞭望台，估计里面有枪手，不能走这边……”“还有两边，一边是个面粉厂，看起来没问题，但是面粉厂那边房顶可是个高点，那个面粉厂也是鬼子的。”

“另外一边倒是没高点，但是却靠着大马路……”“还有一边靠苏州河，没法上去，只有剩下的一边，旁边是个机器厂，好像是浪漫国的，和纱厂隔了四米远。”

小陆拿出一张纸，指着上面的简笔画地形图，给马晓光描述着勘察出来的地形。马晓光沉吟了一下说道：“看来咱们得绕一下，先进机器厂，然后想办法溜进纱厂，这是最好的。”

这个办法得到了胖子和小陆的一致赞同，要是直接爬墙，暴露的几率太高，确实太危险。三人沿着外墙，十多分钟后，摸到了机器厂的那边。机器厂的围墙比这边还要矮一些，中间隔着一条约四米的窄路。机器厂是个普通的机器厂，注意负责做附近工厂机器的修配，这会儿已经下班了，厂区内只剩下了守夜的。进入这种近乎不设防的工厂，对三个特工来说难度不大，小心地从大门旁边的墙上翻过去，避过守夜的巡查，很快摸到了靠着纱厂那边的围墙下。“老板，咱们怎么过去？”

小陆悄声地冲马晓光问道。“爬过去。”

马晓光轻声答道。“爬过去？”

小陆有些不解。“老板的意思是说，用梯子架在两边墙上，爬过去。”

胖子帮着补充道。“对！只有这个法子最快！”

马晓光点头说道，说着稍微抬了抬手，冲不远处的杂物房指了指。小陆和胖子摸过去，很快抬了一把长长的竹梯过来。“差不多，我先上去，你们再把竹梯递上来。”

马晓光说着便摸出了飞虎爪和绳子，一抬手搭上了机器厂的围墙。动若脱兔，马晓光三下五除二便攀上了机器厂墙头。伏在墙头观察了一下，这边正好在对方高墙的黑影之下，处于对方观察哨的视角死角，是个潜入的好地方。梯子很快弄了上来，马晓光铆足劲将梯子在两边墙头搭好。放下竹梯的一瞬，马晓光都觉得手臂有些酸痛。梯子这东西，倒不是很沉，一个人扛得动，问题是自己搭竹梯是拿着一头，相当于杠杆的短边，长边那边的力矩大了好几倍呢。不过总算是运气好，梯子总算搭好了。没有这东西，三个人要悄无声息地爬过墙头，难度太大了！基本是不可能的！马晓光自问没有神剧里奇侠的本事——立定跳远一下就是七八米开外，飞檐走壁如履平地。要是这样，费这么大劲干嘛？纵身一跳就飞上墙头，然后一阵飞刀就把岗哨悄没声干掉。又或者直接闯大门，一通火力输出，干掉那些瓜皮……当然这些都只能是想象。招呼了一声，胖子和小陆，攀着绳子也爬了上来。见同伴都已经就位，马晓光找准机会，攀着竹梯飞快地爬到了纱厂的墙头。伏在墙头上，给两人打了一个安全的手势，胖子和小陆便小心翼翼地尾随而至。三人在墙头俯下身，等待了约半分钟，没有发现危险，便准备跳下去。就在此时，马晓光却一抬手阻止了大家。他伸出手指了指还架在两边墙上的竹梯。特殊时刻也没有可能继续装X，马晓光使劲一抬手，竹梯一头抬了起来，平衡被打破，高的一头一下掉了下去。小陆一看，差点吓得喊出来，这一下梯子要落地了，动静可小不了，这不打草惊蛇了吗？却见梯子画了个弧线，却以机器厂的墙头为支点缓缓地抬高了——原来马晓光已经将这头系上了绳子！小陆和胖子见状，也是一把接过了绳头，三人合力将梯子长的那头抬了起来，又缓缓地提起……猛然马晓光一抖手，梯子又抬高了不少，手上一使劲梯子便沿着对面的墙头缓缓滑下去了。又过了一会儿，确定竹梯已经着地，马晓光一抖手，梯子上的活扣松开，绳子又回到了手里。竹梯安全落地，三人的心下稍安，确认安全之后，慢慢地攀着绳索，到了纱厂高墙的墙脚下。落地之后，借着些许微光，马晓光仔细看了看这高墙之内的状况，不看则可，一看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