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伦的黑眸在一片灰暗里,努力辨别着方向。 耳尖微动,亚伦仿佛听见了细微的声响。 像是烈火在肌肤上寸寸烤炙的声音! 亚伦垂在身侧的大手不经意间狠狠地攥紧,因为紧张,指甲近乎都深深地嵌入掌心! 不会。 应该不会是他的爱洛。 亚伦的心底在自我安抚。 顺着那声音,亚伦渐渐地走了过去。 不过他刚才破坏结界的动静太大,早就招来了一群警惕的血族! - 爱洛的小手紧抓着铁笼子的栏杆。 这个笼子异常精致美丽,刷上了金灿灿的油漆,雕花精致,只不过笼子格外狭小,爱洛只能屈身跪坐在笼子里,像极了被束缚自由的金丝雀。 爱洛苏醒后,便发现自己被关在了这个笼子里。 笼子的铁栏杆虽细,但是异常坚固。 无论爱洛怎么撕扯,那铁栏杆都丝毫不会变形。 爱洛的心跳怦怦,她不敢想自己接下来将会面对什么! 四周没有点灯,偌大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死气沉沉,爱洛的眼前是一片晦暗,她甚至不敢想,在这四周会不会有无数双眼睛,正在虎视眈眈的盯着她! 身侧传来细微的粗喘声,像是在强行忍耐着难以忍受的疼痛。 爱洛一惊,顺着声音朝着那边看去。 在爱洛的对面还有一个铁笼子,只不过那个笼子相比较爱洛的,稍大一些。 笼子的主人有些恶趣味,将铁栏杆刷上了粉色的油漆。 里面斜躺着一个被捆绑着双手双脚的少年。 那个少年身上的衣服被撕扯得破破烂烂,胸膛上还有着一片被烙铁灼伤的疤痕! 少年的双眸蒙上了一块黑布,唇角沁着血珠。 少年依旧是恶狠狠地咬紧下唇,苍白的额头上是密密的汗珠,像是在忍耐着痛楚。 一定很疼吧? 爱洛盯着那外翻的皮肉看去,清秀的眉头狠狠地拧着。 少年此时此刻的模样有些狼狈,金灿灿的发丝凌乱的垂过眼前的黑布,蓬头垢面。 似乎是感受到自己身上有两道炽热的视线,少年费力的扬起下颚,恶狠狠地从唇齿间挤出几个字眼:“看屁?信不信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少年因为咬牙用力,白皙的脖颈上都凸着狰狞的青筋。 就算是蒙着黑布条,爱洛都能想象到,那黑布条后是多么凶狠的眼神! 爱洛吞了吞口水:“我没在看屁……”在看你啊。 那个少年听到爱洛脆生生的嗓音后,微微一怔,他大概是没有料想到对面是一个小女生,方才嘶吼的声音里带着些许沙哑:“……你也是被绑进来的吗?”
爱洛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纤细白嫩的手腕上捆绑着厚重的麻绳,无奈的叹息点头。 那个无情的血族,还稍稍有那么一丁点的人情味。 看见爱洛肿起的脚踝后,心一软,没有将麻绳捆绑在爱洛的脚踝上。 那个少年像是息了气焰,只是近乎竖起的粗眉里仍然不减半分厉狠:“你是为什么被绑进来的?”
“我?”
爱洛想起这件事,就更是惆怅,微微仰头,爱洛看着笼子顶端精致的雕花,“那个血族说我的血很甜……” 爱洛本来还好端端的等待着亚伦。 亚伦看见她失踪了,一定会很担心吧? 还真是荒谬的理由。 那个少年冷嗤一声。 血族就是一群无耻的生物,总会为了自己的需求,而把痛苦凌驾到人类之上! 少年抖了抖凌乱的脑袋,甩开头顶脏乱的枯木叶子,他的性子向来粗鄙,做不到什么温柔,不过少年怕吓到眼前的小女生,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柔和些许—— “别怕,我会保护你的,带你一起出去。”
爱洛沉默的打量了一眼少年狼狈至极的模样。 心里默默的想着—— 她还是乖乖地留在原地,等亚伦救她出去吧。 或许是在黑暗里埋伏太久,少年太久没有见到人类了,感受到同族的气息后,少年没来由的放松了警惕,“喂,你叫什么名字,我是卡洛斯。”
卡洛斯? 就是萨尔口里所说的卡洛斯吗? 爱洛又是忍不住多看他两眼,小声喃喃:“我是爱洛。”
“爱洛?”
卡洛斯喃喃的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似乎并不常见,卡洛斯也不过是一介平民,他略微诧异的反问道,“你该不会是……” “我是一个遥远国度的公主。”
爱洛委委屈屈的蜷了蜷身子,她好像这一路上遇到了不少麻烦事。 好在身边有亚伦,不然给她八百条命,都不够她死的。 卡洛斯了然的点了点头:“那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还被血族抓到了? 要知道这里的村庄部落和迷雾之森还是有一段相隔的距离。 血族会定时飞去村庄部落,抓走几个滋味甜美的年轻少年少女,作为移动血库。 如果避开那段时间,不主动招惹血族,应该会死里逃生,捡回一条小命。 小公主爱洛的眼神倒是更加哀怨了。 她哪里知道,那个叫作萨尔的神经病抓她做什么! 房间里沉寂了一会儿,谁也不再开口说话。 卡洛斯虽然还想再问两句,可是为了保存体力,卡洛斯还是忍了忍,不再开口。 倏然,房间里亮若白昼。 从漆黑的晦暗里突然有了光亮,让爱洛一时间难以适应,小手挡在眼前缓了缓,才敢渐渐睁开双眸。 卡洛斯的眼前有黑布的遮挡,可是他也感受到突如其来的光感。 卡洛斯下意识的吸了吸鼻尖。 他好像嗅到了让他厌恶,令他作呕的气息! 卡洛斯厉狠的磨了磨后槽牙,黑布条后,那一双似蓝宝石的眸子里,早已经染上了愤怒! 鞋跟落在空旷的地板上,咯咯作响。 每一声回音都仿佛是敲击在卡洛斯即将暴怒的心尖上。 直到那抹身影走到卡洛斯的笼子旁,站定了脚步,一抹高大的阴影覆盖下来。 那血族也不出声,只是定定的垂眸注视着卡洛斯看,过了许久,那血族终于咧了咧唇角,桀桀的笑出了声,阴冷的声音里裹着呼啸的寒意。 血族的银丝白发凌乱的垂在肩头,身上的深色斗篷沾满了泛着恶臭的血迹…… 那血族伸手抹了一把唇角,唇角的血迹像是一抹绽放的,妖冶的曼殊沙华。 “疼吗?”
那血族终于舍得开口。 只不过低哑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缠绵的怜惜。 卡洛斯的俊容更是阴冷,愤怒的挣扎两下,可是他却甩不开捆绑他的麻绳铁链:“滚开!不用你假惺惺的关心!!”
不久前。 卡洛斯被绑回城堡后,有两个血族为了报私仇,故意将手无寸铁之力的卡洛斯捆绑在十字架上,用烙铁灼烫着卡洛斯的胸膛! 卡洛斯被那钻心刺骨的疼痛折磨得死去活来,胸膛上的肌肤近乎快要成一块烂肉! 卡洛斯觉得被血族恣意玩弄,是对他的一种耻辱! 正准备心一横,咬舌自尽时,却有一抹披着深色斗篷的身影,急速闪现在卡洛斯的视线范围内,衣袖一扫,那两个血族便被甩到了一旁,背脊深深地嵌入了城堡的巨石墙壁! “咔嚓——” 那两个血族的背脊已经断裂! 失去重心的血族狼狈的趴在地上,像是两条蠕虫,卑微的冲着该隐的脚边爬去。 “谁准你们动私刑的?”
该隐平淡的声音里听不出丝毫波澜,却仿佛让人置身于冰窖之中! 那双猩红的眸子,瞳仁纤细狭长,阴冷可怖! 该隐轻舔着獠牙的牙尖,将卡洛斯从十字架上解救下来。 他低低的哼笑,步步朝着那两个狼狈不堪的血族走去,长靴踩在其中一个血族的头颅之上,恣意碾压,直到那个血族早已经是头破血流! “我有没有说过,不准碰他一分一毫?”
该隐渐渐俯身逼近,他周遭带着扑面而来的寒意,像是从地狱里走出来的罗刹。 两个血族吓得像是小鸡啄米似的,拼命点头,宽大的身躯却因为惊吓,不停筛糠似的抖动着:“该隐大人!我们知错了!!求求你……” “知错了?”
该隐微挑眉角,低沉的尾音也在微微上扬。 那两个血族像是看到了生存的希望一样,又是拼命地点头磕头。 该隐的手段向来心狠手辣,落入该隐的手中,很少会有存活下来的生物。 卡洛斯是一个意外罢了! 该隐又是低哑的笑出声,这一次,该隐笑得更加恣意猖狂。 他的身躯向后仰着,眼角都笑出了泪点,那两个血族紧张的心底稍稍缓和,刚想挤出一抹讨好似的笑容时,倏然,该隐却变了脸色,方才的笑意不复存在。 那两个血族的心尖陡然一冷。 “觉得知错就会放过你们?”
该隐低低哼笑,“那显得我多么没有威严?”
该隐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人,无论是对待自己,还是对待手下。 惩罚从来都不会模棱两可。 尤其是这两个血族自作聪明,碰了最不该碰的人! 阴冷的气息席卷而来,那两个血族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被该隐撕得粉碎! 身体被开膛破肚,各种器官、肠子残忍的外翻! 瞬间的刺痛爬满了全身! 那两个血族失声的在心底呼喊。 可是头皮发麻的刺痛感让他们张嘴却只能喘着粗气,缓解疼痛!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生命器官失去了生命迹象,又活生生等待着生命的终结! 这就是该隐一贯心狠手辣的手段。 招惹他的,该隐都会百倍奉还! …… 而此时此刻,该隐正垂眸看着笼子里不停挣扎的卡洛斯。 那个小家伙儿真是个不乖的小兽。 从一开始就没有乖乖地听他的话,把整个血族的领域搞得天翻地覆,招惹了一片仇家,如今被烙铁灼烫胸膛,也是情理之中。 在卡洛斯的词典里,似乎永远没有“屈服”二字。 即使他胸膛上溃烂的血肉外翻,卡洛斯依旧是在强忍着疼痛,不甘心冲着该隐低头! “我问你,疼吗?”
该隐难得好脾气的又重复了一遍。 只是这一次,该隐的鞋尖探进了笼子里,踢了踢卡洛斯蜷起的膝盖。 卡洛斯却像是被踢到了痛楚,瞬间僵直了身子,许久,又忿忿的冲着该隐的方向磨了磨牙。 该隐当然能感受到卡洛斯的腿膝上也有伤。 俊脸上早已不见方才玩味似的轻笑,猩红的眸光里已然满是肃然:“腿上有伤?”
“……你管不着!!”
卡洛斯像是一只困兽,愤怒的嘶吼。 该隐不过是轻啧一声,解开了笼子上厚重的锁,把里面的那个小家伙儿揪了出来。 卡洛斯浑身上下依旧是捆满了麻绳和锁链,犹如案板上的鱼,动弹不得,只能恼怒的龇牙,任由该隐为所欲为。 该隐怕碰到卡洛斯胸膛上快要腐烂的血肉,小心翼翼的翻过卡洛斯的身子,卷起卡洛斯的裤脚,白皙瘦弱的小腿上布满了伤痕和淤青! 新伤和旧伤层层交叠,让人难以想象到,这要承受着多么大的痛楚! 该隐冰凉的指尖顺着卡洛斯的脚踝向上,寸寸的拂过,直到落在卡洛斯的腿膝上,指尖捏了捏卡洛斯的腿膝,该隐这才发现,他的腿膝已经断裂了。 八成又是血族擅自动的私刑。 该隐的眸光骤冷,又不顾卡洛斯的抗拒,解开了卡洛斯身上破破烂烂衣服,除了胸膛上那一片溃烂的皮肉,卡洛斯的身上近乎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 曾经那个白皙的,却并不过分瘦弱,带着浅浅肌肉的美好身躯,如今却变成这副狼狈的模样! 该隐的薄唇紧抿,清冷的眸子里已然带着愤怒。 他们碰他的人?! 怎么敢的?! 卡洛斯的耳尖早已经发烫,并不是害燥,而是恼怒的快要冲昏头脑。 卡洛斯尽量平息着自己的呼吸,低沉的声音里带着沙哑的颗粒感:“看够了没有?!”
如果卡洛斯现在手上有随身携带的银制匕首,早就把该隐的这两个眼珠子挖出来了! 该隐却没有理会卡洛斯的恼怒。 低沉的声音有些过分平静:“谁做的?”
只是熟知他的人,都知道这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