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小柳氏觉得，这钥匙简直就像是烫手的山芋一样。难怪三年前老太太身体不好到时候，将管家权交给她，就直接回去老家颐养天年去了。每年只需要这边足额的给过去奉养的银子以及财物，老太太对这边的事情，是一概不过问的。之前小柳氏还觉得，这没有婆母在身边，不需要每天去晨昏定省的日子，太舒爽了。可是现在，小柳氏才隐约觉得。老太太当初之所以走的那么快，大约是想保住自己的棺材本儿吧。不然下面这么多孙子孙女的娶媳妇的要娶媳妇，嫁出去的要嫁出去，这都是要大操大办的。都需要白花花的银子来操持。小柳氏伸手揉了揉突突跳动的太阳穴：“你过去的时候，郡主在做什么？”

周嬷嬷仔细回想：“奴婢过去的时候，郡主正在和宁世子说话。看着宁世子脸色难看，像是在生气的样子。”

“生气？”

小柳氏说着，自己都笑出声来，不可思议的看着周嬷嬷，拖长了声音的道：“你自己在说什么，你自己知道吗？你说，宁世子和郡主生气？”

周嬷嬷仔细的想了想，点头道：“是的，奴婢确实是看见宁世子在生气。奴婢还听见宁世子我让郡主不要那么任性。说这里是京城，不比乡下。”

小柳氏疑惑的看了看周嬷嬷，好一阵才低声道：“那依着你这样说，郡主真的做了什么事情，让宁世子不高兴？”

“奴婢也不知道呀。奴婢也不敢问。原本还有石榴那丫头可以给奴婢做内应的。可如今石榴那丫头被打发出去了，现在的凤来仪，简直就是铁板一块，奴婢想要打探什么消息，简直是比登天还难。”

周嬷嬷一面说，脸色就跟着难看了起来。“谁说那边是铁板一块的？”

凤明月意气风发的走了进来，给小柳氏请安道：“女儿见过母亲。”

小柳氏愣了愣。自从凤安悦回来了，凤明月对自己就没什么好脸色了。慢说是给自己请安了。就是对面走过，她也懒得看自己一眼的。如今倒是知道主动来请安了，小柳氏心头，竟然多了几分感动，忙不迭的起身，亲自搀扶着凤明月，拉着凤明月的手：“明月，你怎么来了？你耳朵上戴着的这耳环，可真漂亮。母亲怎么没瞧见过呢？”

凤明月原本就是爱显摆的脾性。宣郡主才送给她的明月珰，这就已经戴在耳朵上了。此刻瞧见小柳氏看见了，十分得意的撩起头发，将那明月珰朝着小柳氏面前凑了凑：“母亲瞧瞧，这明月珰，可还好看？这是女儿今日新交的好朋友送的呢。说这是咱们作为朋友的见面礼。”

小柳氏皱眉，一脸不赞同的摇头道：“明月，母亲素日里是怎么教导你的。咱们凤家如今是今时不同往日了。切不可眼高手低，去要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这明月珰，太贵重了，便是作为见面礼，也不能随便收。你今儿出去见了谁，收了谁的礼物，赶紧给退回去。可不要因为这一对明月珰，影响了你的闺誉。如今郡主回来了，你的婚事就要提上日程了……”凤明月直接就爆发了：“够了，母亲。女儿今日出去，有了个好朋友，收到了让女儿心仪欢喜的礼物，原本来，就是想要和母亲分享这个喜悦的。可母亲……您到是好了，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和女儿说，退回去……母亲，你可知。你觉得了不得的明月珰，指不定在旁人的眼睛里，不过是一副耳坠子罢了。和女儿耳朵上那小米粒一样大的珍珠，没啥差别。”

小柳氏原本还想据理力争的。可想着之前周嬷嬷形容的凤安悦那富得流油的模样，就觉得，可能真的是自己见识有限……凤明月好不容易过来小柳氏这边，小柳氏自然不希望母女俩因为这点小事情闹腾的不开心了，忙不迭的对着凤明月道：“好了，明月，是母亲不好，是母亲见识浅薄了。这明月珰和明月极为相称。明月的肤色原本就是雪白的，这明月珰衬托得咱们明月的肤色更好了。”

凤明月骄傲的冷哼了一声：“母亲，明月也值得拥有更好的。其实也不是明月的容貌不出色。只是咱们凤家……罢了，母亲，人靠衣装这样的话，母亲是知道的吧。那凤安悦，容貌也就是普通。不过她身份如今贵重一些，加上她当初去乡下的时候，她身边那个奶妈太厉害，将大伯母的嫁妆都给带走了。世人从来都是先敬罗衣后敬人的。她穿的华贵一些，大家自然就忌惮她一些。我可是听说了，她今儿去牙门买丫头的时候，一出手就是三十个。而且在牙门上上下下的打点，出手可是大方得很呢。那三十个丫头，女儿也瞧见了，模样都是一等一的，瞧着也都是麻利得很……”凤明月将自己看见的，添油加醋的说了出来，酸溜溜的道：“母亲是长辈，房间里伺候的人，也没三十几个那么多。凤安悦不过是个晚辈，如何好意思在母亲面前如此拿乔的。”

若是在之前，凤明月来说这一番话……小柳氏只怕还要往心里去。可是在经过了周嬷嬷的那一番言语之后，小柳氏觉得，凤明月说的这些，简直都是废话了，不值一提。忙阻拦道：“明月，她如今是郡主了，宁世子又是个不讲规矩的。咱们这凤家大门，对于宁世子来说，简直是摆设。人家还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凤明月冷哼道：“母亲治不了她们，母亲就没想过，找个能制得住她们的？”

小柳氏把玩着手头的钥匙，长叹了口气：“你父亲是不会管这些的。你父亲虽说是在朝为官，可你父亲的官职，属实是太低了。压根儿就不敢在宁世子面前大声。”

凤明月恨铁不成钢的瞪着小柳氏，恼怒道：“母亲，我说的是祖母她老人家。”

想到老太太柳氏，小柳氏就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那些年被老太太支配的恐惧，让小柳氏不堪回首。她坚信，就算是将管家权交给凤安悦，也比请老太太回来的好。管家权交出去了，不管怎样，凤安悦还是会维护着她这个做叔母基本的排场的。她只需要安享富贵就可以了。可若是老太太回来了……别的不说，就日日晨昏定省，都能直接把人逼疯。小柳氏忙不迭的摇头：“你祖母当初就是因为身子骨不好，这才回去养老的。如今又何必将你祖母闹腾过来？她老人家身子骨不好，经不住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