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的消息?你们此时才汇报?”
良久,苏洛白才问出口。嗓音,如源自地狱幽冥般,让人胆寒生畏。可这几日,分明一提麓悠宁,自家世子绝对会发飙的,谁敢汇报呀!这会儿,又怪他们没及时上报?哎!自家世子真是越发阴晴不定了!白止和白术也不敢抱怨,前者连忙道:“回世子,早晨那会儿属下见您正在睡觉,不敢打扰,准备等您睡醒了再说……属下该死!请世子责罚!”
这种时候,说太多话,反而会让苏洛白越发恼怒。良久的沉默,饶是白止和白术是最早跟在苏洛白身侧的一批,也有些顶不住这等威压。“世子,属下知晓世子一直挂念麓七小姐,便让暗营的人跟着。方才收到暗一传来消息,道他们先是走了旱道至城外的码头,转而登上了去江南的客船。”
“江南?”
似乎想到了什么,苏洛白眸光微闪。白止连忙继续:“我们的人也跟着登了船,随时保护麓七小姐安危。属下此番自作主张,求世子恕罪。”
最终苏洛白没有怪罪白止,而是令人迅速整装,出发去江南,完全是一副要“千里追妻”的架势。走出房间时,白术腿都在打颤:“方才世子太恐怖了,我都险些以为,今天不能竖着走出房间!”
白止白了他一眼:“学着点儿,明白?”
“止哥,我没你的脑子,学不来怎么办呀?“白术这是头一回,承认自己的脑子不如白止灵光。白止哭笑不得:“那你就记着一个宗旨,一切以麓七小姐为先,尤其是世子和麓七小姐发生争执后说的话,面上听着应着便好,不可当真。”
“这……世子不会觉得我们阳奉阴违吗?”
白术还是有些不敢。白止凉凉看了他一眼:“世子将麓七小姐看得比自己都重,你谨记着我的话,不会错。”
白术斟酌了一番,用力点了点头:“好!”
幸亏白术接受了白止的这番点拨,日后还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船头,熟悉的江风,仿佛能带走所有烦恼和心事般,麓悠宁难得享受片刻惬意。而这是麓瑾漓头一次坐船,对一切都很新奇,整个人仿佛都鲜活起来。便是只看着人垂钓,也能看上一两个时辰。麓悠宁嘴角含笑:“三哥,你若是喜欢出来,往后只要我出门,你都随我一道,如何?”
“真的吗?”
麓瑾漓欣喜异常,却又有些不自信:“可我的身体……”“我们此去逍遥宗,我恩师的医术远在我之上,甚至比娘亲也更高一筹。而且,我后面在京城的医馆转了一圈,发现恩师传承我的医术,许多都无人知晓。甚至有些方法,京城的医师们闻所未闻。”
“所以?七七是觉得,你恩师说不定能治好我的先天心疾?”
“可以一试,但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麓悠宁担心麓瑾漓失望,不敢给他太多希望。麓瑾漓却格外满足:“顺其自然便好,七七,你为我做得,已经太多了!”
若非她坚持访便京城名医,不懈为他调理身体,他哪里能如此时这般,能在江上听风,看儿童嬉戏。此番他们是让外祖来信,谎称“灵山神医”要造访江南,让麓瑾漓去试试运气,看能不能治疗好他的心疾。实则他们是要绕路,伪装去逍遥宗,让麓悠宁的师父研究麓嫣然的那种红色药丸,究竟是何物,又有何解法。麓瑾漓没想到除此之外,麓悠宁竟是真的也将他考虑了进去。思忖间,麓瑾漓又惦记起了麓瑾琛对他说的,再度试探:“七七,大哥说你曾为替他解毒,通过血液将毒引到了自己身上,自此每月都会遭受噬心之痛。这……是不是也能让你恩师看看?”
麓悠宁一愣,没想到麓瑾漓又提起了这一茬:“三哥,没大哥说得那般夸张,你不要被他吓到。”
“那你为何迟迟不肯让我把脉?”
麓瑾漓眉心轻锁,视线直逼麓悠宁。无奈,麓悠宁便将自己纤细的手腕送到麓瑾漓跟前:“跟你说了又不信,诺!你探嘛!”
麓瑾漓一愣,也不管她会不会因自己不信任生气,将手搭在她脉搏上。除了身子虚了些,似乎并无大碍。他不信邪地探了又探,直至月婵提示二人用膳时,才不甘心地放开。麓悠宁坏笑着摇了摇头:“说了吧,大哥一个不懂医术了,看着我疼的厉害,才会慌得要命。你和月婵先去吃饭,我先去方便一下。”
看着麓悠宁跑开的身影,麓瑾漓总觉得有什么非常重要的点被自己顾虑了,可如何都想不起自己究竟忽视了什么。殊不知,他虽自小跟着姜氏学医,但因心疾的问题,不能习武。所以自然一时忽略,有极小一部分人,凭借高超的内力,是能短暂改变自己的脉络情况的。只是,稍微会亏损一下气血罢了。所以麓悠宁才会急着回船舱,给自己补了下胭脂和口脂,怕自己太现行,会让麓瑾漓突然间想起来。……七日后,汉江上急行的船支格外多,但有一搜速度却尤为之快。船头,带着暗金色古朴面具的男子迎风而立。仅露出了那双本该充满风情的桃花眸中,却冷漠异常。仅往那儿一站,睥睨之姿便让人望而生畏。同样带着玄色面具的属下一左一右立在他身侧。左边那位眼角总是含笑,右边那位的双眼,带着清澈的愚蠢。正是本该在楚湘王世子府的白止和白术。船头那位,便是金蝉脱壳的楚湘王世子——苏洛白。“主子,方才暗一传来消息,说麓七小姐和麓三公子抵达江南后,并未去他们的外祖家,而是绕道去了海岸边,又登船出海,往蓬莱岛的方向去了。”
蓬莱岛?逍遥宗!该死!他没记错的话,她师门那几个师兄弟,可一直对她虎视眈眈!便是苏洛白不摘面具,他们都能猜到自家世子的脸黑成了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