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庆被带上来的时候,不仅神色慌乱,更是显得焦躁不安。对皇帝行礼后,整个人都处于诚惶诚恐的状态,是个人都能看出其中的不正常,麓瑾初也不例外:“阿庆,昨日你给我的祈福结和香囊,当真是麓悠宁让你给我的?”
“是、是的!”
阿庆眼神飘忽,声音颤抖。“麓悠宁”冷笑:“那你倒是说说,我是何时何地,让你将东西转赠给麓瑾初的?”
在皇帝眼中,麓瑾初指认麓悠宁,麓悠宁直呼麓瑾初名讳而不是“六哥”,赌气为之再正常不过。麓瑾初早就与麓悠宁闹得不愉快,更不会在意她对自己的称呼。倒是阿庆没想到会有当面对质的情况,外加头一回进皇宫,缓和了好久才张了张嘴巴。可下一瞬,他却赫然倒地抽搐,面色狰狞痛苦,满地打滚,看上去格外可怖。“御医!”
皇帝单手制止刘公公喊护驾,面色凝重:“洛白,这究竟怎么回事?”
“皇上可还记得方才的粉色药丸?”
苏洛白不答反问。刘公公极有眼力劲地将盛有粉色药丸的托盘,端到皇帝身侧。原本还在地上打滚的阿庆突然抓了狂,朝刘公公扑了过去。苏洛白还未出手,阿庆就被更快一步的麓瑾琛一脚踢到了边上。而后,麓瑾琛极其自觉地护在皇帝跟前:“皇上小心,微臣曾见有人的状态与这人完全一样,却在服用了某些东西后,才会恢复正常。”
他没说“东西”就是粉色药丸,怕会显得刻意。苏洛白不着痕迹地看了麓瑾琛一眼,麓家老大自从全心全意站在麓悠宁这边后,脑子也开始变得越发灵活了。苏洛白趁机禀明:“皇上,微臣随父王镇守楚湘边境时,时常会遇到南蛮来犯。最严重的一次,便是三年前南蛮用毒蛊之术,对我们发起对攻击,幸得灵山神医出手相助,才让我们守住了边境。南蛮的毒蛊中,便有一种与这粉色药丸极其相似。虽不能控人心神,却能让服用者彻底依赖上它,借此来控制这些人为他们所用;一旦断用,便会如阿庆这般痛不欲生,胡乱攻击甚至自残。严重者,恐会因断用这等蛊毒,被生生折磨致死!”
这回轮到麓瑾琛悄然看苏洛白了,他对粉色药丸的功效如此熟悉,极有可能是自家七七提前就告知过他,看来是真将他当作了自己人。自家七七有了心尖上的人,而这人此时也在不遗余力护着她,让麓瑾琛既心酸又欣慰。虽然将粉色药丸说成与南蛮蛊毒有关,存在捏造的成分,但麓瑾琛不会傻到去纠结这些。苏屹川同样也知晓苏洛白恐在编撰,但这药丸一直是麓嫣然在掌控,他也不确定是否与南蛮有关系。这种时候,苏屹川很明智地选择明哲保身。阿庆分明痛苦至极,连站都站不稳,却还匍匐着朝刘公公手中的粉色药丸爬去,仿佛那是他唯一的救赎。“赵成,此时能否对他进行审问?”
面对皇帝的突发提问,赵成不敢有丝毫耽搁:“皇上,此人如今一心只想那粉色药丸,指不定可以此胁迫试一试?”
见皇帝颔首许可,赵成在几息之间调整好情绪,示意御林军按住阿庆,自己则接过刘公公手中的托盘,站在对方三步开外的位置:“阿庆,本官问你,你如实回答,便给你一粒粉色药丸,倘若你敢有半句谎言,本官便将所有的药丸全部销毁!”
阿庆“呜呜”点头,便是口舌不伶俐,也能表达自己的意图。见此,苏屹川藏在袖中的双手握得死紧,怎么都没想到麓瑾琛和苏洛白竟都识得此物,事情还演变成了这般!赵成已开始盘问:“究竟是谁,让你将祈福结和香囊,给麓瑾初佩戴?”
“是、是章嬷嬷······啊!给我!把药给我!啊!”
阿庆只说了一句,又开始嘶吼着冲向粉色药丸,再度被按下。“章嬷嬷?”
皇帝询问地看向麓瑾琛,后者连忙道:“回皇上,那是微臣母亲身边的管事嬷嬷。”
“又是你们忠勇侯府的人!哼!家宅不宁,搅得朕的皇宫,也难以安宁!”
龙颜大怒,麓瑾琛面色煞白。虽然家宅中的那些眼线,他们迟早要除掉,却没想到会是涉及扰乱宫宴这等罪名,被曝光了出来。麓瑾琛连忙跪地:“皇上息怒!章嬷嬷跟了母亲几十年,竟也被南蛮蛊毒所控,贼人恐早就盯上了我忠勇侯府,居心叵测!”
苏洛白紧接着将嫌疑往南蛮身上引:“皇上,南蛮前不久进犯楚湘边境,险些破了护城阵。最后竟查出,微臣父王军中的副军师是内奸,也是被服用了这种粉色药丸所控!”
虽说其中有杜撰,但南蛮收买副军师为内奸是真,章嬷嬷等许久前就被麓嫣然控制也是真。苏洛白和麓瑾琛皆知,根本无法证明此次宫宴事件,与苏屹川或麓嫣然有直接关系。而要摘除麓瑾初的嫌疑,这是目前最好的谋略!皇帝果然信了几分:“来人,速去忠勇侯府逮捕章嬷嬷!此外······”话音未落,一名天牢的狱卒匆匆赶来:“启禀皇上,昨日刚关进天牢的十二名嫌犯,突然发了狂,最初是满地打滚哀嚎,而后开始撕扯自己的衣衫,甚至自残!状态极其诡异恐怖!呀······就、就跟这人一模一样!”
狱卒所指之人,正是被御林军强行制住的阿庆!皇帝的面色变得越发难看:“好个南蛮,兵败后假意求和,背地里竟干出意图控制我朝大臣家眷,来荼毒我南唐朝纲之事,不可饶恕!”
顿了顿,皇帝是视线赫然射向一直处于游离状态的麓瑾初:“还有你,竟轻信一个小厮的言论,没有对证的情况下就指认亲妹妹璇玑郡主,枉为人兄,不得不罚!我朝官员之后倘若都如你这般糊涂,南唐危矣!”
“草民该死!皇上恕罪!”
麓瑾初惶恐认错,方才之所以出神,因为在几日前,他已吃过了麓嫣然亲手送给他的粉色药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