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屹川在绝望中生出一股希望,苗王将下在他体内的蛊说得极其危险,只有嗜血族有解药。苗王突然被嘎的那一刻,苏屹川的半条性命也没了。如今影月星说可能有救,苏屹川怎能不庆幸,如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缠着兽语族的族长影月星问个没完。倘若不是忠勇侯下令收拾战场,兽语族的圣者也让肃清边境嗜血族的余党,苏屹川才肯暂且作罢。南蛮与南唐边境的战事终于告一段落,两国边境的百姓终于能过山安稳日子,两国边境的将士们也终于能长舒一口气。远在南唐京城的皇帝更是龙颜大悦,在捷报传达时,对太子被伏击失踪一事,都没有立刻追究,而是让所有人先班师回朝,再从长计议。因为在五洲大陆的所有皇家子弟,都有传承的“命灯”。“命灯”不灭,便证明这人还活着。太子的“命灯”未灭,南唐皇帝虽然心急,却不是是非不分会迁怒的昏君。这等心境,又安抚了原本立功而处于忐忑状态的军心。如此百忧得解的时刻,麓瑾琛营帐内的兄妹三人,却愁眉不展。来楚湘边境之前,麓悠宁想过自己可能遇到危机,顾及过麓瑾漓病弱的身体,料想到麓瑾琛在战场上的种种险情……唯独没预测到麓瑾瑜会受伤失忆!看着眼底清澈又愚蠢的麓瑾瑜,麓瑾琛表情龟裂到无以复加,指着他的手在颤,话却是对麓悠宁说的:“七七,老二这厮的心机向来深沉,你确定他不是故意装的?”
麓悠宁无奈扶额:“他若是装的,能受得住你这般对他冷嘲热讽?”
“好像也是。”
麓瑾琛接受了这一事实,更绝望了:“这可如何是好?娘从京城来信说,老二高中了状元,他这模样,你让他如何去殿前听封?!”
“他中了状元?!”
麓悠宁的心也跟着一紧,南唐科举前三甲,状元、榜眼和探花,是需直接面圣,在殿前接受皇上的即兴考核,这要是答不上来,恐会触怒龙颜!虽然麓悠宁不喜麓瑾瑜,但倒不至于希望他死,更不愿见忠勇侯府被他连累。思来想去,麓悠宁只想到了恩师灵山:“大哥,既然边境已定,那我和麓瑾瑜应该能申请就地退伍,你吩咐属下尽快去跑一趟手续,我带着他去与三哥、月婵汇合,还是得回一趟蓬莱岛。”
“这……你不与我们一同回京?”
麓瑾琛不乐意了,看麓瑾瑜是万般嫌弃,“要不,就实话实说,道他不小心摔坏了脑子,啥都不记得了,这也不算欺君,皇上倒不至于硬要对他降罪。”
“话虽如此,但封官是不可能了。”
麓悠宁自也明白其中的道理,“只是,麓瑾瑜自小便立志做文官,读了这么多年书,结果科举白考了,又得等三年,多少还是有些遗憾的。”
何况,麓瑾瑜会落水的初衷,是为了寻苏洛白和麓悠宁。于情于理,麓悠宁依旧做不到彻底坐视不理。麓瑾瑜自被喊进来后就很惶恐,胡双一再交代他,麓悠宁是麓副将的亲妹妹,对二人一定要恭敬。可这二人的话,却让麓瑾瑜越听越糊涂,分明每个字都听得懂,每句话的意思也能理解,但对照在他身上,他却怎么都理解不了了,弱弱举手打断了二人:“敢问,麓副将、璇玑郡主,你们所说的麓瑾瑜?或者老二?难不成,是指我?”
说话间,麓瑾瑜又指了指自己。麓瑾琛星眸一瞪:“你看!他这都能反应过来,肯定是在装失忆!”
说话间,麓瑾琛已拽住了麓瑾瑜的袖口:“麓瑾瑜,你到底想耍什么花招?!老子警告你,别帮着麓嫣然来陷害七七,离她远点儿!”
虽然麓瑾瑜对眼前的人很陌生,但却对他的语气很是不喜,一下子便将胡双的交代忘得一干二净,反唇相讥:“我都代表七七的兄长,参加了她的婚礼,亲手将她送到世子手中,给予了我最真诚的祝福,我怎可能去陷害她?麓副将,你莫不是搞错人了?”
“我搞错个……”麓瑾琛话说到一半,才意识到麓瑾瑜方才说了什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什么婚礼?!什么世子?!你给老子说清楚!”
“就是……”麓瑾瑜刚要解释,被麓悠宁一把捂住了嘴;“闭嘴!我来说!”
被他这么没头没尾地说下去,麓瑾琛恐能将这营帐都给掀了。可麓悠宁言简意赅地将他们在兽语族的情况交代后,麓瑾琛虽然没有暴走,却开始暗自神伤,格外幽怨:“七七,你的婚礼,怎可这般草率?!而且,竟……只有这么个家伙去当了见证?!”
想到麓瑾瑜亲手将麓悠宁交给苏洛白的画面,麓瑾琛就恨不得将麓瑾瑜的爪子给剁了!要见证,也该是他这满心满眼都是七七的大哥来见证才对!麓瑾瑜这货他……凭什么?!感觉到麓瑾琛身上浓到化不开的敌意,麓瑾瑜担心麓悠宁会被无辜伤及,竟还侧出半步挡在麓悠宁跟前,一副保护着的姿态。麓瑾琛气得头顶冒烟,浑身轻颤。麓悠宁连忙当和事佬:“大哥,麓瑾瑜脑子摔坏了,你莫同他计较。为今之计,先按照我的方案来实施,倘若还是无法帮他恢复记忆,我们也定会在皇上召见他之前,赶回京城。”
自家最疼爱的小妹开口,麓瑾瑜便是怨气冲天,也会乖乖听话。好不容易搞定了这边,晚上去苏洛白营帐说明情况,他一听她又要离开,登时就不乐意了:“悠悠,我们新婚燕尔,你这就舍得抛下我不管了?”
这委屈又幽怨的神情,看得麓悠宁一阵头疼:“不能不管麓瑾瑜的病情,何况,最多大半个月,我定会赶回京城的。”
“还需大半个月?!”
苏洛白只觉山岳将倾,喉结滚动,声音卡在喉咙:“我与你一日不见,便如隔三秋。一夜不见,就辗转难眠。你怎忍心……”这看麓悠宁的神色,像极了薄情寡义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