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辰亦又劝了一阵,见麓瑾初依旧坚持,便与巫欣欣先行离去。临走之前,交代了其他值班弟子,注意麓瑾初这边的动静。原本几人进来时候就已接近傍晚,麓瑾初在这站着,没多久天就黑了,他也改成了坐在台阶上。不知不觉间,竟靠着白玉台阶栏杆睡了过去。梦中,他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风格熟悉却又极为陌生的庭院。之所以熟悉,因为这里是南唐京城后院的风格。而画面一转,他来到了庭院的另一处,满园都是江南庭院的风格,像极了自己外祖家……不对,简直是自己外祖家后院的复刻。当他以为自己梦到了外祖家时,眼前却突然出现了一个本应该死了好几个月的丫鬟——凝香!只见凝香神色匆忙地跑进屋,麓瑾初也跟着跑了进去,便见麓悠宁面色痛苦地隐忍着在床上挣扎。是噬心之毒发作!“七七!”
麓瑾初心疼不已地跑过去,想握住麓悠宁的手。可自己却根本碰不到她,急得对凝香大喊:“快!准备温水给七七沐浴!可以缓解她的疼痛!”
可凝香似乎根本听不到他说话,更看不到他,只一个劲地对床上的麓悠宁道:“世子妃!你怎么样了世子妃?奴婢去求世子,让他请医师来医治你!”
“不要……”麓悠宁竭力捏住了凝香的衣袖:“我不想让他知道,你去外面守着,不要放任何人进来。”
凝香看似心疼又无奈,可出门后却完全换了一副嘴脸:“真不知嫣然小姐为何要派你来刺杀楚湘王世子,都半年了,别说圆房,楚湘王世子几乎都没来你院子几回,将你关在江南风格的后院又软禁你,让你饱尝相思之苦!我要是你,还不如死了算了!”
闻言,麓瑾初先是不可置信,尔后怒不可竭:“苏洛白娶了你后,竟敢这般待你?该死!还有麓嫣然,为何要你刺杀苏洛白?这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为何麓瑾初完全没印象?他甚至都记不起麓悠宁何时与苏洛白成的婚!画面一转,苏洛白出现在了麓悠宁的房间。不同于往常总是似笑非笑的那种张扬肆意,此时的苏洛白面若寒霜,眼底凝冰,连麓瑾初都感觉到了极度的压抑。麓悠宁虚弱地站在苏洛白对面,面色苍白,不卑不亢。就是她这般不痛不痒又事不关己的态度,彻底压垮了苏洛白最后一丝理智。他几步上前,扼住了麓悠宁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直视他眼底的偏执与疯狂:“他就那般好?好到你不惜赔上整个忠勇侯府,搭上自己的一世婚姻,也要来刺杀本世子?好到,你已经是本世子的世子妃,还一心想要逃离!”
最后一句,苏洛白几乎是嘶吼出来的。因控制不住手中的力道,麓悠宁的下巴已被捏到泛红。可她的眼底却只闪过一丝疑惑,却并不打算解释:“世子既然知道我心不在此,也不愿放了我,不如给我个痛快吧。”
“你敢?!苏洛白你要是敢,小爷我杀了你!”
麓瑾初急得直冒汗:“七七,你别说傻话!别怕,六哥马上来楚湘王世子府救你,你等着我!”
画面中的苏洛白远比麓瑾初气得更凶,却紧闭着眼甩开了麓悠宁:“放了你?想都别想!更不许自我了断,否则整个忠勇侯府都会为你陪葬!你便永远待在本世子的宅子里,一辈子都别想离开!更别想能与他天长地久!”
直到苏洛白离开,麓悠宁才踉跄着扶着茶几,吐出一口暗黑的血来。她的面容上,是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苍凉。这是麓瑾初从未见过的模样,他眼眶一下就红了,焦急地想上前扶住她,双臂却徒劳地一次又一次穿过她的身体:“该死!这什么该死的梦!杀千刀的苏洛白,七七……”悲愤的情绪尚未宣泄完,眼前的画面又是一变,是某处酒楼内,凝香和尚未出嫁的麓嫣然见面,麓嫣然递给她一包粉末:“麓悠宁反正也活不久了,也杀不了苏洛白,本小姐就先送她一程,下在她爱喝的忘忧酒里。”
“可是嫣然小姐,世子说倘若麓悠宁自尽,会让整个忠勇侯府陪葬,奴婢担心……”“你做成是旁人下毒的不就成了?事成之后,本小姐自会派人来接应你!”
凝香信以为真,而麓悠宁当时正好缓过噬心之痛,神志尚未清明,无法动用功力,行动也格外迟缓。所以明知忘忧酒中有毒,还是被凝香生生灌了下去。看到她毒发身亡这一幕,麓瑾初近乎崩溃。再次逆转的画面,则是麓悠宁的灵堂之上,苏洛白面如苍纸地跪着,仿佛一具行尸走肉,不与任何到场的宾客言语。苏洛白目度着自己的父母哭得不成人行,大哥和三哥也红了眼眶。而他当时,竟然还在与麓嫣然于街头闲逛,给她挑生辰礼!“不!不可能!麓嫣然已经嫁给苏屹川了!这不可能是真的!不可能!”
一面嘶吼,一面惶恐,因为这个梦境实在太过真实,让他仿佛亲身经历了这一切般!以至于他自那般悲愤复杂的情绪中醒来后,还分不清眼前的一刻究竟是梦,还是真实的!直至有雨滴落在他脸上,让他感觉到了清冷的触感,他才恍然回神。紧接着,冒着瓢泼的大雨,麓瑾初冲向了金塔:“七七!你还在里面对不对?七七!”
可金塔没得到允许,常人根本无法靠近。麓瑾初只能一次又一次地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一旁值夜的弟子看到了去制止,却于事无补,便只能寻到了带麓瑾初进来的巫辰亦和巫欣欣。巫欣欣一阵头疼:“就说麓瑾初这厮是个麻烦,大半夜的在暴雨里发疯,他到底想如何啊!”
一面埋汰,巫欣欣还是一面撑着伞,与巫辰亦一同赶去赶去金塔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