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施秉的动作很快,奏折写好之后就快马加鞭的送去了盛京。城门打开,一匹马走后没多久,另一匹马也匆匆的出了城。官差被杀是大事,吴施秉的意思,现在就派人镇压,将这些人都抓起来严加拷问。可吴县令不许,他认为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就擅自下结论未免太过仓促。“吴县令,本官知道你爱惜名声,可是做什么都要有个度。如今是官差死了,这帮人已经不是简单的村民了。”
曾县令寸步不让:“大人这话就有失偏颇,先不说官差是不是靠山村的村民杀的,单说这件事的起因可不是靠山村村民的错,是黄江先杀了靠山村的张村长,张村长德高望重又是个大好人,就这么死了,村民自然会有意见。”
吴施秉见曾县令如此的不上道,他有些恼怒,脸色不自觉地就阴沉了下来。“若说起因,难道不是靠山村的村民先占了朝廷的地?”
曾县令想起这个就生气,因为这件事,到现在为止,都有不少不知情的百姓觉得他是个道貌岸然出尔反尔的伪君子,是和高县令一样的货色。他既然已经选了另一条路就没必要再给吴施秉留面子,一个靠着阴私手段和溜须拍马上来的人,他也不想再给半点好脸色了。“大人,律法是那么规定没错,可是律法之外也不外乎人情,庆阳前年到今年死了多少人您知道吗?”
不等吴施秉回答,曾县令就说了个数字。“能活下下来的都不容易,如今庆阳还空了那么多地,村民们咬着牙种了这些地,才不至于荒废,如今已经是秋天,村民们就等着这些粮食救命过冬,吴大人偏要收走,就是不给他们活路,就是要逼他们去死。”
吴施秉大概没想到曾县令尽然敢反驳他,顿时恼怒,他是个及其记仇的人,当即看着曾县令道:“曾县令这是要和齐国律法对着干了?”
“下官不敢,下官只是看不惯,说句公道话罢了。”
吴施秉被气的脸色发黑,他阴沉沉的看着曾县令:“不敢,本官看你敢的很,本官现在就上奏陛下,曾县令可不要怪本官不留情面。”
曾县令也冷冷的看着他:“大人随意。”
两个人不欢而散,不过吴施秉到底忌惮曾县令,没有派人去靠山村。村长还是下葬了。这一天,靠山村的全部村民都来了。村长的名字很简单,叫张守信,他是家里独子,爹娘早就不在人世,又没有兄弟姐妹,张家本家也不算是什么大家族,他当上村长之后,虽然没有做出什么特别耀眼的贡献,却是个实实在在的人,为村民们做了很多事,村里的大事小事他全都要操心,直到死,也还是为了靠山村的村民。他的好大家都看在眼里,也都记着。张家本来不打算大办,官差的事没有解决,他们也没心情没精力大操大办。可村民们自发拿了一些粮食送去村长家,不少妇女都过来帮忙做了酒席,将村长的丧事办的风光体面。这一天,村里格外的安静,就连小孩子们也不吵闹,悲伤的情绪会传染,不知道是谁先哭,后来的人跟着红了眼睛。村长的墓地离叶大山不远,大部分靠山村人死了都埋在这里,这个地方山清水秀,风景也还算是不错。下了葬,张家人的哭声还在,叶檀看着墓碑沉默了片刻,放了一壶酒在村长墓碑旁。“叔,你老放心走,你的仇我给你报,另外,你见到我爹……劳烦您帮我告诉他,他选的赵云辞我很喜欢,替我谢谢他。”
她说完又觉得自己有些好笑:“看看我,又要麻烦您了,还要您捎这么多话。”
她像是笑了一下,可是这笑其实有些难看。赵云辞对村长到是没有多深的感情可他知道,村长算是个好人,如今村长死了,他心里也不好受,看着远处叶大山的墓地,更加觉得好人不长命。说完了话,叶檀转头便走,赵云辞跟上,路过张家人的时候,叶檀拍了拍张家老二的肩膀,下了山。村长下葬礼之后,村民的粮食也全都收了回来,日子再一次平静了下来,大家都以为没事了。可某天他们醒来就发现村子被官兵围了。庆阳不是什么军事重镇,很少见到官兵,恐慌瞬间在村子里蔓延,大家慌里慌张的跑出来。张家老二到了村口询问这些官兵为什么围了他们的村子。官兵也是一脸的疑惑,不是说暴民吗?这怎么看着就是些普通百姓,还有老人妇女和孩子……领头的皱眉:“你们就是靠山村的村民?”
张家老二点头:“官爷,我们村子这是怎么了?”
领头的看着他,问:“你们杀了官差?”
张老二急忙摇头:“可不敢,您也看到了,村子里都是些老人孩子,咱们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杀官差。”
领头的这位也是满肚子疑惑,可是军令难违也只好让张老二回去等消息。“村长,这可咋办啊?是不是因为那次的事?”
“来了这么多当兵的,他们是想干什么?”
“不会是想杀了咱们吧?”
这话让人群一静,大家的脸上充满了恐惧不安。张老二好不容易安抚好了村民,可心里到底不安,他往半山腰看了一眼,那里很安静,他隐约看到有人站在山上往下看,张老二和那人对视一眼,那人对他点点头,他这一颗心这才算是放在了肚子里。“来了。”
站在山上的是叶檀和赵云辞。叶檀看着围着靠山村的黑压压的官兵眯了眯眼睛。没多久,那位吴大人的马车到了,从山上是看不到车里人的,可叶檀就是能感觉到有一道视线朝着自己这边看。叶檀对马车笑了下,接着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马车里,看到仇人就在眼前,黄梦涵恨的牙痒痒,险些控制不住自己。叶檀!好啊,叶檀!今天,她定要叫她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