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弈递茶的手轻轻一抖,却也只是在茶杯中水面上掀起了一层细微的涟漪,他脸上的表情甚至都没有任何波动,“皇后娘娘,这是做什么。”
苏幼虞看着他脸上波澜不惊的神色,“我只是听说,有腿疾的人,银针刺这个穴位,可能会有点用处,想着兴许可以帮上殿下。”
公孙弈看着腿上的银针,弯唇摇了摇头,“要是有用,怕素白姑娘已经帮我做过千百回了。只可惜我自己不争气。”
苏幼虞收起来手上的银针,“我瞧着素白姑娘这段时间也尽力了。”
她起身,看着公孙弈始终都没有动过的腿,慢条斯理道,“都这么多年了,还没有什么好转,因此本宫又差人找了一个偏方老医生,最会治疗腿疾。”
苏幼虞有意无意的看着面前的男人,“等过两日,送殿下过去好好看一看,万一能治好也算是本宫还你的一个人情,那我们就两不相欠,日后的事情,也好直接解决不用顾忌什么了。”
公孙弈看着苏幼虞,沉吟片刻,放下了手里的茶盏恍然笑了,“娘娘此行来我这,应该不是单纯的想要给我医治好腿吧。”
苏幼虞迎上他的视线,没有说话。“娘娘,这些年不管是从北蚩还是在这里,我都只是囚徒的身份。”
公孙弈无奈的看向她,他像是在闲谈一样轻松得不像话,可出口却不是什么轻松的话题。“其实我觉得我能活到现在都是一个奇迹,如果娘娘实在是忌惮我怀疑我,不如直接赐死我。”
公孙弈直直的看着苏幼虞,“这些年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与其这样一辈子在暗无天日的地方过活,一死也没有什么可怕的。我活着与否,都没有太大的意义。”
公孙弈的姿态很坦然,他像是已经把死亡想过无数遍,毫无一丝害怕的情绪。“我很早就活够了,我其实也知道素白姑娘有偷偷给我下毒,都没什么关系。”
刚刚从隔壁院子里回来的素白好巧不巧听到了这么一句话。她猛地顿住脚步,和音酒一起站在外面,看向紧闭的房门。素白没有想到公孙弈是知道的,不仅知道,还心甘情愿喝毒药。公孙弈看着苏幼虞,低笑了一声,“可是她真的是一个很矛盾的姑娘,明明给我下了毒,却每次看见我毒发都慌慌张张又心虚不已的救我。”
“我一直撑着没死无非是觉得,我要是死了可能对不起她。”
“她的手是真的干净,连对待敌人都这么干净,我本来是想要死在她的手里,可是现在看我要是真的死在她手里,可能她后半辈子都没办法安心。”
公孙弈慢条斯理的叹了口气,“倒是不如皇后娘娘给我个了断,也算是你还我,还她一个人情。”
苏幼虞眸光很淡,听他说这些没有丝毫波动,她点头,“好,我可以给你了断。”
门外素白心里咯噔一下,突然之间不顾音酒的阻拦,一下子冲了过去,“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