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幼虞半张着唇,受尽研磨,说不出话。脑袋思绪也很是迟缓,迟缓得反应不过来。她怪他吗?怪他什么。她在昆仑山洞里沉睡三年,将三世看得清清楚楚。苏幼虞觉得现在她根本无法用一件事怪不怪他,来衡量自己的情绪。又或者,她觉得曾经她在意的事情,现在来讲,已经没有那么在意了。从前世她应允司眠一命换一命,自我了结开始。从今生秦封把她送到韩洺船上,生死不明,中毒昏迷数月开始。苏幼虞眼眶微红,仰着头的视线之中看到秦封隐匿着深邃漩涡的黑瞳。将她眼底璀璨星河卷了进去,分不清谁是谁的。男人宽厚有力的手掌顺着的她的手臂,后移扣紧了她不堪盈握的腰。在清凉初春夜色之中,是极其温暖的温度。苏幼虞被压得身体微微后仰,搭在他臂弯上的手指轻轻攥紧。听到秦封抵在她唇边催促,“再叫一遍我的名字。”
苏幼虞缺氧窒息中有片刻的迷茫,茫然的应允他的要求,“秦封。”
她像是被自己的声音唤回神。从三年迷惘之中抽离而归,重新回到现实中,从无边无际的等待之中,回到有他的现实里。她能听到自己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秦,秦封……”苏幼虞望着他,莫名眼眶酸涩感越来越重。眼前的人,与梦中千万般场景相映。与梦中无数次分离对峙破碎重叠。最后尽数归于司眠自爆的那一场天崩地裂般的震彻。可这场天崩地裂,这所有的挣扎与无望,司眠那个人,连带着他与她说的所有秘密,她三世的苦痛折磨,全部消散在万物花开的春日。她还记得司眠说与她庆贺万物复苏。原来复苏与灭亡,此消彼长。这些却只有她一个人知道。苏幼虞心里压了太多事情,压到她喘不过气来,在司眠从所有人的记忆中消失之后,达到了一个顶点。以至于她所有的反应和状态都显得麻木和迟缓,沉闷而压抑。秦封隐约感觉到她在害怕,手掌扣住她如瀑布般披散的长发,“虞儿不怕。”
苏幼虞眼眶湿润,眼前光影轻轻晃动后幻化出无数光点。眼角清泪从脸颊一侧滚了下去。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情绪是从哪来的,只是像是突然找到了一个出口,她动了动唇,“我睡了好久。”
她轻皱了皱眉,望着山涧花木,“可我现在也分不清,我是不是清醒的。”
“我好像又随时会睡着,然后再也醒不过来,或许是我不应该醒过来。”
秦封心口微微刺痛,眉头紧皱,将人扣进胸口。他抬起头看向头顶星河,星星点点光亮轻闪,“没事了。”
深夜,苏幼虞陷入沉睡,眼角睫毛还是湿润的。秦封悄无声息的走到窗口,下意识的看向了窗前雪山。雪山之上月色清浅,从山涧倾泻而下,尽数流淌进了山谷之中,星星点点的光芒如同流沙。秦封深吸了一口气,望着山涧。几乎是同时,一只蝴蝶从大开的窗户缝隙之中飞了进来,在窗口停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