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封握着手里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便是扑面而来的鲜花和清茶的香气。茶如其人。秦封眼睫轻垂,在屋内昏暗的灯光下打出一片浓密的剪影,“我想听我不知道的那个。”
苏幼虞轻抿了抿手里的茶盏边缘,掀起眼帘看了一眼秦封。她一下子便听出来了些许异样,“你怎么知道,你还有不知道的那个?”
秦封直视着她的眼睛,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点动着桌面。有意无意的轻笑了一声,“不想说也就算了。”
“倒也不是不想说。”
苏幼虞动了动唇,但她总觉得那些事情似乎不太好这么直接的说出来。大约是她曾经也的确养成了不随便将不好的遭遇告诉别人的习惯。其实跟秦封从来都不轻易提起他小时候的往事一样。有些事情说出来,无非是将自己曾经最难堪的时候告诉别人。年纪小的时候还会觉得,这一种示弱能让别人对自己产生同情。可这种示弱,也恰恰是对方日后轻视自己的资本。兴许茶余饭后的桌上,他们拿来当调剂品提起谈笑,岂不是很可悲。苏幼虞手指轻轻摩挲了片刻杯盏,“我没有与别人提过,不知道怎么说。”
亦或者是苏幼虞对于该怎么跟秦封说那些不符合现在世界的东西,还存在着一些疑虑。苏幼虞看向他,“你知道多少?”
“大约是在千年后。”
有些事情说来话长,秦封也只能点到为止。苏幼虞了然。她隐约能够猜到,没准秦封跟她一样,逐渐开始觉醒三世记忆。对于他们两个这么离奇的生活来说,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可能的。苏幼虞再次抿了一口手里的茶盏,斟酌了片刻字句。她沉默的时间越长,秦封心口的焦灼感就越重,即便是他并不想要确认昨晚的梦境,与苏幼虞真实经历过的生活有关。他希望她不管是在任何时候,都是健康快乐的长大。可事事往往不尽如人意。“另一个世界里面,我的小时候,父亲母亲意外身亡,我很小便住在了舅舅家。”
苏幼虞说起这些事情的时候,声音语气都很是平静,像是在说另一个人的生活一样,“舅舅嗜赌成性,总是招惹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家里闹。”
苏幼虞眼帘轻垂,“一有人来追债,他就躲起来不回家,家里就只有我自己。”
苏幼虞停顿了下。短暂的停顿之中,秦封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短短几句,便和秦封昨日梦境中的许多细节相重叠。“起先我年纪小不懂,被一群陌生人闯进门抢走家里值钱的东西,逼问舅舅下落。但我怎么会知道,”苏幼虞唇角带出些清浅又无奈的笑,“后来他们经常来,我就懂了。”
苏幼虞眉眼微动,“我也没什么本事,那个时候大约也才几岁的样子,躲不掉逃不掉……”秦封脑海中不断出现苏幼虞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嗓音浑厚而压抑,“你舅舅会打你吗?”
苏幼虞压了下眼睫,“会啊,我除了挨打,哪里还有能让他觉得有价值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