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像今天这般怯场和紧张,话说得都有些不利索了。燕白发吃着李子,也不再打趣谢周了,笑着说道:“说吧,什么事?”
谢周迟疑着不知道怎么开口。昨夜,有两个刺客在长安城外刺杀屈家大妇楚巧巧,被他阻拦并且生擒。但当他今天跟随卫逵进入屈府时,却没有察觉到那两个刺客的气息,很明显,他们被屈望转移到别处去了。谢周打算借不良人的能量,查一查屈府,以及这两个刺客的去处。这种小事,需要麻烦不良帅亲自出马吗?不至于吧?燕白发见他犹豫不语,皱了皱眉,不悦说道:“有什么事直说就是了,有何掖着?你是姜御的徒弟,出门在外就代表着姜御和青山的脸面,如此扭扭捏捏,跟个大姑娘一样,像什么话?!”
谢周干笑两声,索性直接说明了来意:“大帅,我有点事想找清辞。”
“嗯?”
燕白发吃李子的动作一僵,斜眼看着谢周道:“你是来找清辞的?”
谢周点了点头。燕白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手中的李子,似乎明白了什么,说道:“所以你这礼物,也不是为了请我帮忙。”
谢周硬着头皮,再次“嗯”了一声。燕白发眯了眯眼,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锋芒和审视。心中更是冷笑不止。难怪只准备了这点“薄礼”。原来你这小东西准备的不是谢礼,倒有种女婿初次登门拜访的感觉。燕白发很快想通了这一点,双眉微挑,看向谢周的眼神变得格外寒冷。紧接着,燕白发又想起前几个月,谢周与自家徒弟,还有闺女一起去了齐郡。后来关千云被他派去了凉州,只剩下谢周和自家闺女一路同行。齐郡到长安不过三千里,这俩人却硬生生地走了两个多月!怎么,你们两个二品境界的修行者,一天只能走四十里路?这一路上都干什么去了?燕白发气不打一处来,克制住没有询问,看向谢周的目光愈发不善。本来他还觉得谢周挺顺眼的,现在看来,却是一副披着狼皮的四脚兽模样!口齿流涎,面目可憎!呸!小畜生!“说说吧,你找清辞是想做什么?”
燕白发幽幽地问了一句,眼神平淡,注视着谢周,用气机将后者锁定。谢周只觉得头皮发麻,感受到了一股极其强烈的寒意从燕白发身上袭来。只一瞬间,谢周便汗毛耸立,下意识地想握剑于手,又深呼吸一口气压制下去。哪怕做好了心理准备,谢周的身子还是有些僵硬,就像有一座大山压在心底。谢周徐徐吐出一口气,坦然道:“是关于一个案子。”
随即他把昨晚遇到刺客,以及屈府发生的事情简述了一遍。燕白发面无表情,对于这种小事不是太过在意,说道:“青山也开始查案了吗?”
谢周说道:“恰好遇到,自然要查。”
燕白发微微点头,忽然说道:“我听说你们在回来的路上也查了两个案子。”
一个关于毒咒。一个白雾镇闹鬼。谢周“嗯”了一声道:“确实如此。”
燕白发话锋突转,用考验的语气询问道:“青山无需背负这种责任,你为何要这么做?”
谢周并未直接回答这个问题,想了想说道:“青山有个规矩,如果有八岁以下的稚子拜进青山,照例会送到云居峰读上三年学塾。”
“学塾中的第一课, 不是自我介绍,不教剑,不教术,也不讲历史。”
“而是会学一首诗。”
“诗名《剑客》。”
谢周顿了顿,轻声吟诵道:“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
“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
话音落处,冥冥中似乎有一柄剑刃雪白如霜、闪烁着寒光的利剑呼啸而过。谢周说得是如此理所当然。路遇不平,拔剑相助,山中学剑十年,一朝下山,必将用手中之剑,荡尽所遇不平。几千年来,这都是青山弟子的必修课。燕白发对这个回答还算满意,挑了挑眉,忽然问道:“那你对清辞可有其他想法?”
听到这话,谢周身上的豪情顿时被扑灭了,“呃”了一声,答不上来。啊这……什么叫其他想法?大帅啊……要不……你听我狡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