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时间,居于正中的男人便朗声说道:“五十一万。”
何人微微皱眉,司徒行策也来了兴趣,说道:“是同道中人。”
“铁炼门,欧阳策,看来他们是想收回无垠剑。”
何人点明对方的身份。谢周听着这个有些耳熟的人名,问道:“欧阳策……那位铁炼门的首席铸造师?”
何人点点头,说道:“也是铁炼门主的大儿子,欧阳家的现任家主。”
谢周恍然,询问道:“欧阳氏内是否还有七情剑的传承?”
这个问题显然触及了何人的知识盲区,偏头看向司徒行策。“当然。”
司徒行策颔首说道:“虽说七情道始于圣贤城的戴前辈,但铁炼门才是七情剑道的发源地,正是欧阳氏的先祖创造出七情七剑术,继而依托此术打造出七情剑。”
谢周轻声说道:“却是有好些年没听过欧阳氏的强者了。”
司徒行策笑了笑,说道:“追求不同,相比学剑,欧阳氏的人更钟情也更擅长铸造。”
何人补充说道:“所以他们连七情剑都守不住,传承也四分五裂。”
“四分五裂?”
谢周闻言有些诧异。“七情七剑术严格来说是七套剑法,随着时间流逝,剑法传承自然随着七情剑的分散而分散,就连铁炼门都不再有七情剑的完整传承。也导致我寻求多年,都不曾知晓桃花剑的去向。”
司徒行策的语气稍显遗憾。谢周忽然想起另一件事,略带迟疑地询问道:“能否知道前辈的师承?当然我就是好奇一问,如果前辈觉得不方便,可以不回答。”
司徒行策摆了摆手,随口说道:“没什么不方便的,曾辰,听说过没?”
谢周微怔,摇了摇头,他印象里确实不记得有哪个名叫曾辰的强者。司徒行策呵呵一笑,说道:“没听过也正常,他老人家已经离世三十多年了,当年勉强算是一方至强,可惜也只限于一方至强,放眼全天下属实排不上位次。”
“东南交州界的曾家,曾辰是上任家主的三叔。”
何人接过话茬说道。谢周仍是没听过,同样没听过曾家。元宵眨巴着眼睛,看着何人,好奇道:“怎么感觉你好像谁都认识?”
少女今天算是长了大见识,以前闻所未闻的故事传闻、奇兵珍宝、灵丹妙药、修行功法,江湖名人等今天统统见识了一遍。司徒行策与何人还很贴心地为她普及了很多常识。尤其是司徒行策,在众人被一件接一件的珍品夺去注意时,这位顶级剑修对一切都毫无兴趣,和元宵一聊便是近两个时辰。从大雪山说到无尽海,从西南的沙漠诸国说到东方的扶桑倭境……他似乎很享受元宵崇拜的目光。“因为在场能出得起价钱的,就算我不认识,也至少有所耳闻。”
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毕竟五十万两不是个小数目,能往上竞价的都是富贵权势之人,何家的生意做遍天下,何人早年跟着家中长辈跑商路时,经常与各地豪强来往,对此自然有更多的关注和了解,无非是熟知多少而已。“之所以认识那个欧阳,是因为我一直都在与铁炼门做生意。”
何人不觉得厌烦,耐心解释道:“铁炼门每年铸出的铁器,有两成交由何家出售。”
说着他又指了指七号房的位置,说道:“喏,那芈家占了三成。”
元宵往嘴里塞了颗樱桃,说道:“你为什么比不过这个芈家啊?”
何人淡然说道:“没办法,芈家的铁器生意由来已久,在这方面确实比不过他们。”
元宵也不细究,单纯好奇地问道:“那你家什么地方比他们厉害?”
何人说道:“陶瓷,香料,茶叶,商路开发,金银珠宝,嗯……还有钱庄,在钱庄和信誉方面,别说吴家和芈家,再让豪商榜往后的十几个家族加起来,都不够我一只手打。”
元宵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虽然听不太明白,但甚是觉得有趣。这边聊天的时候。无垠剑的竞价始终没有停歇。何人虽然没有再开口,但欧阳氏、藏剑门、来自东北的长白宗、西方的独山剑派、还有千年前无敌当世如今却逐渐落寞的昆仑……除去欧阳氏以外,其余十几个门派皆是以剑为主,每次加价万两,连番竞价下很快将无垠剑推到六十八万两的高峰。“七十万两。”
五十号雅间的贵客一次加价两万两,引起了一番注意。房间里坐着从儒门而来的六名书生,整场拍卖会都不曾参与,始终保持着缄默。六名书生中,有两位来自圣贤城,各自腰佩长剑,一身儒袍,风度翩翩。如果谢周在这,一定能认出来,这两人便是柳玉的大弟子孟超然和三弟子冉轲。他也一定能认出来,在孟超然另一边坐着的一对父女不是别人,正是那位帮过他很多次,还曾帮他“安葬谢三顺”的金陵柳氏家主柳金,以及那位自幼和他一起玩乐,不知算不算青梅竹马的绝色少女柳心月。剩下四位书生则是从蜀郡而来。更准确一点的说,从天府书院而来。他们都是应天机的弟子。他们四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受了伤,各自缠了几处绷带。其实最初来黑市时,大师兄祝林带领着六个师弟,他们一行共有七个人。不幸的是,在黑市外围的深山里,他们遇上了四象教的队伍。若非逃跑的过程中被柳金等人察觉,恐怕能活着离开的就只有大师兄一人了。他们没找到师父,甚至没有收到一丝和师父相关的消息,未捷身先死。柳金和孟超然怕的就是这个,在来的路上他们就对天府书院表示过担忧。毕竟应天机门下的弟子,肯定知道无垠是其师的佩剑。那么当多宝楼的信送过去,这些满腔热血的书生们难免会沉不住气。这些书生从始至终都生活在书院安逸的环境中,没见过黑暗,更没经历过生死。如果他们实力强到足以无视一切倒也罢了,然而,一个一品初期,六个二品境,怎么敢?说句不好听却很实在的话。但凡能在黑市混出名堂的邪修,都能把这批人啃得连渣滓都不剩。好在他们遇到了柳金,才得以保住性命,和他们随身携带的一箱子巨款。是的,他们还愚蠢得带了整整一箱子的银票,脸盆大小的箱子里装满千两面额的唐家宝钞,一千张宝钞,总面额一百万两。他们甚至不知道只要是金牌的拥有者,或者收到多宝楼的信受邀而来的贵客,便有资格在石柱城清账,而不是一定要在现场结清。不等别人竞价,天府书院的大师兄祝林便重复说道:“我出七十万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