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眼,孟超然微微一怔,随即看了眼面带苦笑的冉柯。如冉柯所说,他确实明白了。柳心月今年刚刚十七岁,正值花样年华,眉眼清丽如画,根本不需要任何多余的装饰,就足以称得上倾国倾城。他们印象中的柳心月也从没有画过妆容。然而今天,少女却画了淡淡的妆,涂上薄薄的一层胭脂,画上微翘的柳叶眉,青丝仔细挽发,别着娘亲送给她的两支名贵的珠钗。便是见惯她相貌的孟超然和冉柯一时间都不敢多看,觉得惊艳异常。这个淡妆应该是昨晚画的,稍有些老,还没来得及清洗。少女的眼睛微微泛着红,许是哭过。昨晚柳心月出去了很长时间。孟超然和冉柯都知道这个事实。女为悦己者容。那么昨晚柳心月为何要画上淡妆,答案大抵是因为谢周。她应该是找谢周去了,只是却不知道中途到底发生了怎样让少女难过的事情。孟超然确认柳心月的情绪有很大问题,轻声问道:“没事儿吧?”
“没事。”
柳心月轻轻摇头,再次看了眼谢周离开的方向,低下头去。这一刻少女的眼神,带着说不出的滋味。…………抓紧把事情做成了----想着姜御通过燕清辞带给自己的话,再想着昨天徐老交给自己的钥匙,谢周趁着天时尚早直接去往九狱楼,拿出徐老给他的信令后轻易走了进去,第一次走进了这座象征着黑市权柄的九狱楼。感受着那扑面而来的带着极大威压的阵法气息,谢周再次想起了玄虚子。到底得是多么精妙的道法,多么高超的遁术,才能在这种阵法面前来去自如?谢周无法理解,甚至觉得就算将来自己修至一品巅峰,也做不到这一点。想到这些,他对那位素未谋面的玄虚子突然就多出许多忌惮。九狱楼里的墙壁用的多是黑漆,就像黑甲军所穿的甲胄一样,给人以沉重的压迫感。楼内算不得空旷,不时有黑甲军中的小头目来往,应该是来禀告什么事情。没有人知道谢周的身份,所以没有人理会谢周,同样没有人多看他一眼。谢周一路上到第八层,和徐老简单说了几句话,便独自上了九楼。九狱楼是类似于塔型的建筑,第一层占地足有十五亩,第九层的面积要小一倍还多,没有像其他楼层一样划分成一个个的房间,没有任何家具和摆设,也没有任何装饰,整体是宽阔干净的练功房,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腐味。谢周在登上第九层的瞬间,就在楼梯口的位置站定。这一刻,谢周终于明白,难怪这么多年来都没有人能登上第九层。原来这里有一座阵法,一座剑阵,渗发着凌厉的剑意,即便十数年过去依旧不曾泯灭。谢周感受着剑意中熟悉的味道,知道这座剑阵是师父所留。如此森然可怕,充斥着杀伐之意,也只有姜御这个擅长杀伐的剑道强者才能够做到。“师父啊师父,您到底在这里留下了什么样的秘密?”
谢周望向摆放在剑阵中央的木盒子,凌厉的剑意从衣袂间渗出。旋即向前迈出一步。仅此一步,便触动剑阵,无数道剑意袭来,在他的衣衫上割出数道裂口。即便他是姜御的亲传弟子,剑意却有所不同,无法得到剑阵认可,只能破阵。谢周明白这是师父设下的一道考验,看来只有通过考验,才有资格知道这个秘密。谢周深呼吸一口气,右手并作剑指,浑身剑意暴涨,再次往前走了一步。令人胆寒的剑意再次袭来,无声无息,无形无质。谢周以剑意相抗。剑意与剑意的对抗带起风声,几缕发丝像是落叶般晃悠悠地坠落。一步、一步、再一步。谢周每往前一步,承受的剑意便要强上一分,短短十几步的距离便来到一品后期的程度。但或许是同属青山的缘故,那些杀意始终隐而不发。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谢周终于来到第九层的中心,站到了那个小木盒面前。擦去盒子上的灰尘,打开尘封了不知多少年的盒盖,看到了里面的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