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俨见束依扎一副唯他命是从的样子,很是满意。
而束增却怀疑这个儿子是不是傻了。
虽说穆俨是穆府世子,但他束氏土司府,执掌元江二百多年,虽在滇地一众土司中不算排名靠前,但他们也是世袭的土司府。
穆俨这个世子还不比他们的地位牢靠。
儿子这一副狗腿的样子,让他没眼看。
束依扎没体会到他阿爸的苦心,觉得他阿爸就是想得太多。一成玉矿,白给的好处还要往外推?他家只不过挂个名头罢了,什么都不做,坐收渔利,还想怎样?
“世子放心,世子怎么吩咐我们便怎么做。若需要我们出面,只管派人来传话。”
穆俨点头,“那便多谢了。听说你们元江在建藏书阁,我会修书一封,请英国公府世子帮你们在京城和江南收集一批藏书,给你们送过来。”
束增眼睛大亮,急忙施了一礼:“多谢世子!这可真是太好了!我替束氏一族多谢世子厚爱!”
英国公府世子不就是他的小舅子,姐夫发话还不乖乖照办?京城和江南最不缺藏书!
他们的藏书阁不怕收集不到图书了。真好!
束依扎对他阿爸差点跳起舞来的样子简直没眼看。他阿爸还嫌他狗腿,他自己这副样子又好看到哪里?
他自己好读书,还压着家中子侄和族人也读书,他能不能偷偷让世子收回这句话?
穆俨看到束增这个态度,松了一口气。
他选择束增是看到他宠爱束依扎这个儿子,而且元江束氏土司府虽比不上其他大土司,但束家一族,从土司到下面的族人,都在积极融入和学习汉文化,比别的土司更重视教育。
束增也不排斥族人和汉人通婚,以至民风民气更为开放和豁达。在元江,土人和汉人相处融洽,文化和商业氛围浓,可以说富冠诸土郡。
但正因为如此,常惹得其他土司眼馋和觊觎。
前些天束增到卫所请兵平乱,正好穆俨在,带兵帮他平了乱。也认识了他父子。
因收到暗卫密信,知君姨娘算计他们的孩子,便把主意打到了穆展的玉矿上。得知里面的管事分作两派,各自为营,便暗中派人挑唆了一番,让他们提前炸山。
又让束依扎在当日正好到了矿场附近,做出被炸死之像。把事闹大,闹到了国公爷耳朵里,于是便有了穆展卖玉矿一事。
“这事是我先欠了你们一份人情,送一成干股以示心意。且你这个股份也会在国公爷处挂名算做补偿,你且放心拿着。将来若有需要,帮着出面担一担名头便是。”
“世子放心,小事一桩,包在我身上。”
束依扎应得爽快。
束增这会正沉浸在能收到一批藏书的喜悦中,对穆俨的态度大变,也回道:“世子放心,世子领兵帮我们平了乱,又白送我儿这样的好处,将来若有需要,尽管吩咐。”
束依扎奇怪地看了他阿爸一眼,最初他躲在外头,他阿爸以为他人没了,不是还要带人去向国公爷要人吗?还一副要吃了世子爷的表情。
这就上了世子的船了?
不过上了世子的船正好。世子是天命所归,天神定下的领袖,他们当然要听世子的话。
如此,巴郎玉矿,从穆展手中拿到的四成已分配完毕。又送了一成干股给穆俨的好友,那位宫中贵人家的亲戚,他们夫妇实际拿到手五成。
“没想到夫人手段更厉害,不仅把契书拿到手,连掌柜和管事的都找好了。”
离一和坎二对霍惜佩服得五体投地。
穆俨嘴角上扬,“她从不让我操心。”
有她在背后,他只管往前冲,从不担心腹背受敌。
“世子,那矿场那边,咱的人是不是可以进去主理了?是否还要再另找矿工?”
穆俨点头,“可以安排人进去了。把原来的主事全都清了。至于矿工,在附近几个州县招榜,福利待遇都不要苛刻。若是不足,从庄子上找些人先顶着。”
“是。”
“另外,派人给受伤的矿工家里送些抚恤银过去。”
“抚恤银前两日已经送去了。”
之前因为拿住了矿场的管事和监工,又不许人外传,对里面的情况,外人并不清楚。都传因为炸山,死伤不少人,其实并不是。
受伤矿工是有一些,但因穆俨早有安排,所以并无人死亡。
且矿工又是送他们及时就医,又是送抚恤银的,事情做得极为周全。并无人闹事。对原先的矿工也发还了他们的身契。
又言明若愿意留下,会重签用工活契,不再是死契。待遇上也相较之前提高一大截,不会苛待矿工,会让他们吃饱穿暖,每月也会有丰厚的月银。
“咱的待遇一亮出来,不愁没人来。”
坎二一点都不担心。
矿场早日开工,也可以早日把生意做上。世子和夫人要养那么多人,没点来钱的产业怎么行。
“若是矿场重新开工,乌代那边会不会派人过来查看?”
离一有些担心。
“乌代手里的股份都交给君姨娘了,大公子把股份卖了,自然连着他的那份一起,怎会还派人去看。”
坎二觉得离一的担心有些多余,“不过,君向诫那边怕是会漏陷。”
“君向诫因为家里的生意被夫人挤兑得自顾不瑕,哪里会顾得上矿场的事务。”
离一倒是不担心。
“君家和乌代那边派人继续盯着。”
穆俨吩咐道。
“是。”
穆府,这日傍晚霍惜刚从东偏门回府,就被等在那里的君姨娘的心腹叫去了二房。
“听说姨娘找我?”
君姨娘面寒如霜,眯着眼睛盯着霍惜,“张氏,事不可做得太绝,需知做事留一线,日后才好相见。”
“姨娘这是从何说起?我为人做事,从来都会给自己留足后路。”
霍惜说完见君姨娘没叫她坐下,摸了摸肚子,大大方方在君姨娘的对面坐下。
君姨娘想喝斥她,但看她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只抿了抿嘴。
“张氏,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我说什么,你心知肚明,不必跟我打花枪。你把君氏一族的产业打压得开不了张,又让人抢了君氏在西番西羌西域的生意,你胃口挺大啊?你夫妇二人莫不是认为这穆府就是你们的了?这滇地就由你们执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