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辅心里惊疑不定,想把玉佩拿下来,竟发现绳圈套的小,竟是脱不下来,还得解开。 再一寻结头,竟是死结。 难道要剪开? 张辅顿时有些气结,忿忿地看了穆俨一眼,这小子,是怕丢了还是怕人抢啊,系这么结实。 药童看着大将军俯身拿着穆小将的玉佩看来看去,目光闪了闪,难道这玉佩有什么缘故?还是特别值钱? 看着手里的药,不知该做何。 “放下吧,你先出去。”
张辅淡淡出声。 “是。”
药童应声出了军帐。 张辅在床沿坐了下来,这玉佩他熟啊,他亲自拿了块原石请人解出来,然后又亲自请了玉匠师打造出来的,给他闺女的周岁礼。 还让人在上面刻上宁姐儿的名字。 怎的落到这小子手里了? 难道没随着宁姐儿下葬,被那起子贪心的下人解下,偷拿去卖了? 张辅心里升腾起一股怒气。连他女儿的东西都贪,这起子下人真该好好整治一番了。心里生气,拿着那方玉佩端祥,不住地摩挲,目光中带着怀念。 想问一问这小子从哪购得的玉佩,想跟他买回去,又见他无声无息的躺在那里,叹了一口气,只能等他醒来了。正待起身,看见一旁的药碗,摸了摸,都快凉了。 叫了人进来喂药,半天不见人。 叹了口气,端起碗,舀了一勺喂进他嘴里,没想到又流了下来,一看,往下流,张辅生怕药汁流到玉佩上去。 眉头皱了皱,把穆俨的头抬了起来,捏住他的下颌,令他张大了嘴巴,把药倒了进去。 见没有溢出来,满意地很,放下碗,看了他一眼,目光又移到他胸前的玉佩上。 伸手把他胸前的衣襟拢了拢,可不能让人看到了,这是他女儿的玉佩,等人醒来,还要向他买回去。 张辅背着手出了穆俨的军帐。 门口的药童闪身出来,狠狠地拍着胸口,大将军真是一点都不温柔,一大碗药汁就直接倒进穆小将的嘴里了。 太可怕了。幸好穆小将人事不知,不然…… 药童晃了晃脑袋,他不说,他谁都不说。他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 流放村里,霍惜和霍念又陪了外祖父母几天。几个表兄弟姐妹相处融洽。 “念儿又去哪里了?”
马氏见念儿又不见了,问了两个儿媳妇。 崔氏笑了起来:“缠着明瑾明玥带他去采蘑菇了。”
马氏听了也忍不住笑:“这孩子,采蘑菇上瘾了,没个够。”
上庸山林多,又潮温,林子里各种蘑菇多的很。念儿立刻就爱上这个活,只要得空就往林子里跑。 这些天,家里天天吃蘑菇,吃不完的就晒起来,晒得到处都是,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 “就他们姐妹三人去啊?”
“母亲放心,逐风踏月小康都跟着呢。”
“那就好。”
马氏舒了口气,又扭头招呼与李石勉说话的霍惜,“宁姐儿,走,陪外祖母到外头走走。”
“哎。”
霍惜应声,走过去扶了她往外走。 李石勉顿了顿,也起身跟在祖孙俩后面。 马氏回头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跟霍惜叨叨:“你外祖父不好好在家呆着,跟着我们做甚,还想偷听,走,我们走快些。”
霍惜不由得失笑,配合着她的脚步往前迈开了大步。 不一会就把李石勉落下了一大截,回头一看,外祖父还悠悠地跟在后面。马氏也不再管他,扭头看了霍惜一眼,有些不舍。 “宁姐儿,你出来也快一个月了,该回去了。”
霍惜默了默,目光中尽是不舍。 马氏拍了拍她的手:“京里有好些事等着你去做,莫把时间耗在这里。以后……”也不知这一别,再见是何时。马氏心里直发酸,不知还能不能活着再见到两个孙孙。 敛了情绪,语重心长:“你的婚事务必要慎重,不求对方家境,但为人品性要好,要有担当,能担事的,如此才能不偏听偏信,能护着你。”
霍惜点头记下。 “不管商家,官家,农家,这些都不重要。要是有本事,怎样都能过活。要是没本事,身份再高,也护不住妻儿老小。”
“是。”
“你外祖父说的对,你想带着念儿重回张家,为你母亲报仇,你父亲是个中关键。需得到他的支持,哪怕要忍下一切不能忍,你也要去做。这个中种种,都要你去权衡,若值得,能达到你想要的目的,就放手去做。若与事无益,就忍下。”
霍惜点头:“我都听外祖父母的。”
马氏欣慰地拍着她的手:“念儿禀性纯善,若能一辈子快活无忧的,对他而言,也是件幸事。他没见识过人世阴暗的一面,大宅门里到处是暗箭,你需得护好他。”
“是。”
李石勉慢悠悠跟在后面,见宁姐儿已是想通,心中宽慰不已。 转念一想,眼眶又有些犯酸。都是他无能,才害得两个孩子要独自去面对这一切。两个孩子连个依靠都没有。忍不住心里发愁。 下晌李典收等人回来,带了一户人家过来,一对老夫妇带着一男一女两个孙子。 “老邵?你怎么来了?”
李石勉忙迎了上去。 马氏也上前去拉了那庄氏的手,“怎么跑过来了?你身子不好,有事吩咐小的去做就行。你们那里离这里可不近。”
“没事。不累。”
庄氏安慰她。 邵吉往霍惜和霍念那边看了一眼,不知他二人身份,但知道这就是孙儿说的李家从京城来的人了。 “我孙儿在坝上,听说你家里有京城来的亲戚,我就舔着脸来求一求。”
“莫说求的事,你若有事,只管说,若我们能办到,必为你办妥。”
李石勉说道。 邵吉感激地连连点头:“知呢知呢。这些年,若不是有你家在背后帮着我们,我们这些人,还不知有没有命在,还不知日子要过成什么样。”
言谈中,霍惜也知道了他的身份。 叫邵吉的老者,原是翰林院侍讲,平时主要做些文史修撰,侍诏,或是起草诏书之类的活,当年受到牵连,也被流放了。在另外一个村,离外祖父母这里还有些距离。 当年流放,邵家没李家那么好运,李家有她母亲给的大笔银子,一路上只折了崔氏腹中的胎儿,其余人都全须全尾到了上庸。 而邵家一家子,最后到达流放地的,就没剩几人。这几年下来,熬下来的只有邵吉和庄氏夫妻,并一个孙子一个孙女。 “不知能不能托你家亲戚帮我夫妻打听一下我女儿的消息?前几年还能收到信,这几年连信都收不到了。不知道是活着还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