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学复学第一天,张辅去了。 他做为张氏一族的族长,在开课第一天,去见了先生和学子们,对他们讲了一些勉励的话。 看见穿着一身统一服装,特别显精神的学子们,心中高兴。 对于小一些的学童,挨个摸了摸他们的脑袋,以示鼓励。小童们都很兴奋,这是族长哦,是国公爷!眼冒星星地看他,让张辅忍俊不禁。 又从他的私库里拿了二千两银子充到族学账房,交待别委屈了孩子们。 出来后,很是感慨地对着张谨说道:“我一直想把族学重新开起来,但这些年也一直没有行动。还是我的囡囡想的周到。我就知道那孩子心中装着家族。”
张谨今天看了族学复学的盛况,也中也很是感慨。 “大小姐还让人去登记族中有困难的族人,都一一给他们找了活计。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属下听了都觉得羞愧。这些年,族里只知道从族产里给贫困的族人拨银子,却不知那些银子对他们来说杯水车薪,对他们的境况没有任何改变。”
“是啊,也是囡囡有想法有手段,也有解决这些劳力的法子。”
“可不是。听说,庶七房小四房的蓝老太太,两个孙女和她现在都有活计做了,一月能挣好几两银子呢。老太太听说大小姐喜欢吃定胜糕,现在时不时就给大小姐送些来。”
张辅听完,笑着摇了摇头。 这老太太做的定胜糕是真好吃,可也只会做这一种。囡囡怕是要吃腻了。 “族学开了女学,你怎么没告诉我?”
“啊,我忘了。”
张谨挠头,族学原本就有女学,他还以为国公爷知道呢。 “我刚才看到碧珂那丫头坐在课室里,使劲朝我挤眼睛,我就想笑。那丫头鬼灵精怪的,想法跟人不同,小时候就吵吵着要去上女学,问为什么京城没有女学。现在可算如她的愿了。”
张谨也笑,“可不是。看方才九小姐那个样子,可见是开心极了。”
没想到家里除了大小姐和出嫁的二小姐,从三小姐到九小姐都到女学来了。 可见是在家里闷坏了。 张辅回了府里,找到霍惜。 与她说了一些话,“你这族学办得甚好。族里子弟有出息,家族才能长盛不衰,你比为父想得长远。”
霍惜并不想认这些功劳,“是念儿觉得他有书念,有武学师傅教武功,看着很多上不起学的族人,便也想出一份力。”
张辅笑了笑,“你们都很好。为父很是欣慰。”
看了女儿一眼,忽然说道:“前些日子,定阳侯忽然跟我说,他的嫡长子还没说亲,为父了解那孩子,长得剑眉星目的,允文允武,难得的是为人谦逊,又洁身自爱……” 见霍惜盯着他,忽然有些说不下去。 与女儿说这种事是不是不太好? 但他不说,还有谁能为他的囡囡打算? 挺了挺身板,继续说道:“要不,趁父亲在府里,约他上门给你见见?”
张谨觉得国公爷一个做父亲的,与自个女儿说这种话有些突兀。但转念一想,夫人也没了,大房也没个主母,太夫人又在祠堂,还有谁操心大房子女的婚事? 想明白后,闭了嘴。 等张辅说完,霍惜问他:“穆俨他,不好吗?”
张辅愣了愣,又眉毛直竖。 “他府里做事不厚道,外头传得纷纷扬扬,当为父不知呢?哼,我的女儿,会没人娶?我一会放话出去,只怕排队的人都能从正阳门排到太平门去!哼!”
张辅气得直喘粗气。面红耳赤的,可见是气狠了。 他都没点头呢,黔国公府就敢嫌弃!真是好胆! 霍惜见他这样,心头忽然起了异样。 低头眼睛闪了闪,敛了情绪,抬头对张辅说道:“穆俨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如今算是大房的人,二房的人能希望他好?”
张辅愣了愣。 关于穆家内部的事,他并未了解多少。但听女儿这么一说,再结合自家的情况,也算能窥得一二。 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囡囡,他家情况复杂,就穆俨那身份,将来他们家太平不了。不如父亲为你说门清静的门户……” “哪有什么清静的门户。总会有这个事那个事,哪能事事如意了。他挺好的。”
这是认准对方了? 张辅有些忧伤。 怎么就非得那个小子不可了呢?那小子确实优秀,他原本也想把他篓到自家肥田里的,只是他和囡囡? 而且那小子见到自己,连低头弯腰,半分谦逊也无,那是见到未来岳父该有的样子? 张辅忍不住很是牙疼。 看了囡囡一眼,又不忍多说,怕他的囡囡生气。 只道:“为父知道了。且再看看吧。”
也没说认可的话。反正一想到那小子要把自家囡囡叨走,心里就不舒服。 张辅想走,霍惜却叫住了他。 “父亲的军营里,有没有退下来的老马?族学重骑射功夫,外头的好马,等闲也买不到,而且族学的学子们也用不到那么好的马,退下来的老马就够用了。”
张辅愣愣地点头。 霍惜见他应了,告辞出来。 直到她走远,张辅还盯着她的身影,“囡囡方才是叫我父亲了吗?”
张谨一愣,反应过来,高兴地冲着张辅直点头:“正是正是!大小姐可不是叫了父亲了嘛!属下听得真真的!”
张辅虎目立刻就湿润了,高兴得不知说些什么好,只顾点头:“好好,好,好……” 又催张谨,“走走,咱这就回营里,看看那些老马,马房有没有处理了,给我家囡囡挑一些送来!”
“哎,咱这就回!”
族学一切上了正轨,霍惜也就没多管了。 族人那边有了稳定的活计之后,有些过得不如意的姻亲也来找活计做,霍惜也会视情况,看人品,给她们介绍些活计。 姐弟二人得了族人的赞誉,也算真正在族里有了威望。 七月下旬的一天,天气闷热得很,霍惜正在院里的凉亭里歇凉,忽然一声炸响,天空一声惊雷响彻云霄。 再一看,乌云滚滚,只怕一场急雨就要下来了。 主仆几个忙往屋里搬东西,“可算是下雨了,这两个月可是滴水未下。”
“这还是咱江南水多,要是在别的地方,只怕旱都要旱死了。”
“姑娘,你囤那么多粮食,只怕要跌价了。”
“怎会跌价,北边可缺粮得很呢。”
几个丫头吱吱喳喳议论。 霍惜笑笑,粮食不愁卖。价格要是不好,就往远了卖,或是加工成其他副食品卖。对此她并不怎么发愁。况且,她总想未雨绸缪罢了。做些准备总比临时惊慌要好。 一夜风雨过去,次日天边乌云未散,天阴的很。 霍惜并未出门。上晌,舅舅却亲自上门了:“惜儿,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