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季贵妃有孕?”
南宫玄执棋的手不由得一顿,凝在空中,轻抬眸瞧向对面的南宫钰,眸光流转。南宫钰也不由得凝住了,颇有些庄重的瞧着来报喜的太监。“回皇上,郭太医今早替季贵妃把平安脉,脉出已是三月喜脉。”
太监谄媚脸上的喜意都多得要溢出来了,这报喜的差事,可是他挣破了脑袋才挣来的,若是皇上一个龙心大悦,自己的赏赐必然就不会少了。三个月,岂不就是胎气已坐稳?季贵妃倒是好算计。南宫玄颔首,将手中的棋子丢进了棋盘,缓缓起身。“本皇知道了,摆驾吧。”
太监见南宫玄如此淡定的模样,不由得便是一凝,疑惑暗想道,季贵妃这胎,可是这宫里头一胎,而且与上回不同,三个月已是坐稳,很有可能便会顺利产下,按理来说,可是金贵得很。怎的,皇上似是一点都不开心?那这样,自己这趟不就白跑了?“皇上驾到。”
季贵妃听闻圣驾,瞬即眼前一喜,“臣妾参见皇上。”
妖娆眉宇溢着喜意,又带了些许羞意,情致两饶。“你既有孕在身,不必多礼。”
南宫玄唇角噙笑,言笑兮兮,眼眸深深的走上前去,亲自挽起季贵妃的素手,步步牵她至贵妃榻上。“谢皇上恩典。”
季贵妃闻言,感知南宫玄的体恤,脸上的红霞更甚,芳菲妩媚的容颜上皆是得意风光无限。一阵嘘寒问暖后,南宫玄便是让季贵妃好生歇着,随即淡然离开,并未对她此番有孕进行大赏,一时引得季贵妃也有些忐忑不悦。“皇兄,季贵妃有孕可是当真?”
南宫钰眉宇紧蹙,在南宫玄刚回来的一瞬,便迫不及待开口询问。“依脉象来看,不假。三月余一点,且胎气十分稳固。”
原方才摆驾珍月宫,只是为了一探真假。“影奴。”
若是此时让季贵妃有孕,对于他现下的局面和情势而言,着实是大为不利。季贵妃依靠的便是傅明昌的势力,反过来,若是傅明昌依着季贵妃的势,干预了他的后宫,无疑便是多了一道掣肘。“属下在。”
影奴闻声而出,对于季贵妃有孕的事他也清楚,眸光连连闪过阴鸷神色。“你与季贵妃,最近一次,是在什么时候?”
不知为何,虽说亲自探过脉象,南宫玄仍觉着,此番季贵妃有孕来的十分蹊跷。“三月半前,太后娘娘施压,去了一回珍月宫。只是那时,属下是喂了她喝避子汤的。”
南宫钰同样也是嗅到了不对劲的地方,望着南宫玄的眸光颇为复杂。“皇兄,这时间掐得那么巧,必然是有诈,若不然……”南宫玄颔了颔首,“虽然不知道季贵妃究竟是怎样造成这般假象,但也先别轻举妄动,小不忍则乱大谋。若是我没有猜错,下一步傅明昌必定会联合大臣,让季贵妃坐上中宫之位。”
“难不成我们就这么任由傅老贼得逞?”
眼见着就要将傅老贼的势力压得七零八散,朝中最为关键的几个空,也都补上了自己的人。若是让傅老贼借此翻身,就真的大事不好了。相对比南宫钰的担忧,南宫玄倒是显得不慌不乱,一丝着急神色都没有,反而邪肆一笑,“想要得之必先予之,只有在他们最风光的时候将他们拉下来,那般滋味,才叫真的好受。”
翌日,果不其然,一如南宫玄所猜测的,朝会之上大大小小的官员皆有人进言,道后位空缺,而季贵妃有孕,实乃最合适不过的人选。南宫玄饶有兴致的瞧着那些进言的官员,心中拿了个小本子默默地将这些官员记了下来。而此时,恰好有南宫玄一派的官员想要出列,诉季贵妃先前品行不端,谋害皇后腹中龙嗣一事,反驳他们的请求。不料却是接到南宫玄幽幽眸光,便是按捺不动。“傅太师,对于此事,你有何看法?”
好一会,朝中吵闹的大殿方才寂静下来,南宫玄这才不急不缓的,居高临下瞧着那保持悠然神色,不发一语的傅明昌。“后位空缺已有一段时间,引得六宫上下人心动荡,因而臣也以为,应尽早选出一国之母,母仪天下。而先皇后在时,季贵妃娘娘已是位同副后,地位超然。此番有孕,更是造福于江山社稷,大功一件。”
傅明昌话里话外,皆是替季贵妃力争中宫之位。且现下放眼瞧去,后宫之上能与季贵妃媲美的,与之争锋的,也就只有韵妩贵妃。只是韵妩贵妃,入宫时短不说,明盛国的皇后,也万不可能是异国公主。“此事容后再议。”
缓缓,南宫玄轻抿唇,脸色莫测,令人无法猜测出圣心如何。他倒是想看看,傅明昌还能蹦跶出些什么花来。“林婶。”
苏琦罗拍了拍手,不急不缓地来到林婶身旁,伸手替她整理着那些桑叶。“嗯,怎么了?”
林婶一时也没有多想,照旧低着头,一心一意的弄着,这可是来年家里的活计来源。“这几个月来,谢谢你的照料。”
苏琦罗心中一阵感伤,也是缓了许久,方才做好决定,因着唇角虽噙笑,眸光却是有些不舍的忧伤。“咋了这是,怎么突然说这些。”
林婶似是感觉到了,手上的动作也不由得顿了下来,抬眸直直的瞧着苏琦罗。“在这里住了那么久,也应该要离开了。”
“好端端的,怎么就要走了呢?可是二狗子那孩子不懂事,气着你了?”
林婶闻言,却是一下子着急了起来。“不是,这里很好,你们都待我很好。只是,我总不能一辈子都这样逃避下去。”
林婶一把放下了桑叶,很是不舍的握住苏琦罗纤长玉手,一开始救下这少年,也没有想那么多,可这几个月下来,她可是把他当成了亲身孩子来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