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瓷和陆知渊对视一眼，两人倒是有默契，都举起杯子，刚要碰杯，顾子遇的杯子一躲，“一人许一个愿望。”

三人一起碰杯，顾子遇说，“我希望妈妈身体健康，长命百岁，老了给我带娃。”

顾瓷，“……”　　陆知渊，“……”　　儿子，愿望和奢望你分得清楚吗？想得还挺远。　　顾瓷被他逗笑了，顾子遇眉目都是笑，“妈妈，你的愿望是什么？”

“子遇平安长大，响应国家号召生三娃。”

陆知渊，“……”　　顾子遇，“……”　　父子两人脸色都很微妙，暖场小能手顾子遇问，“爸爸，你的心愿是什么？”

陆知渊看着聚在一起的杯子，他的新年愿望是什么？唯愿顾瓷岁岁平安，喜乐无忧，顾瓷也看向陆知渊，明明是那种眷恋，又渴望的眼神，偏偏又表现得冷淡，疏远。　　“我的心愿……自由万岁！”

陆知渊轻轻地碰了碰顾瓷和子遇的杯子，一饮而尽，顾瓷的脸色瞬间冷如霜雪。　　陆知渊也直视着她的目光，脸色很平静，没有三爷的冷若冰霜，也没有三少的暴怒如雷，他对自己的境遇坦然处之，有一种既来之，则安之的平静。　　顾瓷心中，却是风暴凝聚，顾子遇却牵着她最后一丝理智，她不想当着子遇的面发疯。　　“爸爸，你真煞风景！”

顾子遇早就感受到爸妈之间微妙的拉扯感，爸爸想要自由，且不想和他们有牵扯，可妈妈却一心要禁锢着他。　　这是一道无解的题。　　顾瓷一直在喝酒，陆知渊吃饭，顾子遇当气氛小能手，小子遇一边当气氛小能手一边观察着，陆知渊和顾瓷气氛冷淡，有一种熟悉的陌生人的感觉，大写得婚姻不幸福要离婚。　　顾瓷一杯红酒接着一杯地喝，眼神空茫，陆知渊却会偷偷地看着她，等顾瓷看过来时，又移开目光，就气氛微妙。　　中途，顾子遇来电话了，他出去接电话。　　顾瓷喝完了半瓶红酒，陆知渊熟知她的酒量，在她想继续喝时，握住她的手腕，抬头看着她，温柔却不容置喙地说，“别喝了！”

“你凭什么管我？”

顾瓷侧身，鼻尖几乎碰上他的鼻尖，“陆知渊，你一心和我一刀两断，我做什么都和你无关。”

陆知渊眉目微冷，夺过酒瓶，连倒出来都懒，把剩下的半瓶红酒一饮而尽，酒液顺着他的唇角从脖子滑落，溅在衣领上，鲜艳欲滴，又色气满满。　　顾瓷舔了舔唇瓣，有点口干舌燥。　　陆知渊把酒瓶重重地放在桌子上，“上一次喝了酒，发酒疯，你这么快就忘了吗？”

“我怎么忘得了，我发了酒疯，却被你一头按到湖里，差点淹死。”

顾瓷冷笑说，“那一刻，我就知道，你是真的不爱我。”

顾瓷眼睛微红，“陆知渊，上辈子……为什么要和我结婚，是可怜我吗？”

“是舍不得你遭人践踏，舍不得你在深渊里沉沦，我想治愈你。”

陆知渊压住心中涌起的眷恋，“你所遭受的苦难，皆因我而起，我不能坐视不理。”

“仅仅是怜悯，内疚，想要弥补我吗？”

顾瓷心如刀割。　　陆知渊看着顾瓷脆弱的眼神，那眼神令人心碎，她的目光在疯狂地嘶吼着，快点说爱我，别放弃我，求求你，可她却又那么倔强。　　“重要吗？”

他声音微哑。　　“很重要！”

顾瓷擦去眼角的泪，“我不管你的故事，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前世今生的事情，于我无关，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和我结婚？陆知渊，你说过，如果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就为你而活，你忘了吗？”

她一直为他而活，他是她的救赎，她的信仰。　　他死了，她的心也死了！　　如今，他又再一次抛弃了她。　　“我爱过你！”

陆知渊轻笑，有怜悯，也有深情，“不管你是神明的考验，还是转世后的顾瓷，我都爱你。我的灵魂始终受你吸引。我们初见时，你那么小，我就想要保护你。我那一半灵魂被抽走了情思，没有爱情，仍是不由自主地要保护你。小瓷，不管轮回多少次，就算我失忆，忘了你，我仍会对你一见钟情，仍会倾慕你。这是诅咒，也是我的……宿命。”

他顿了顿，“可我不能和你在一起，小瓷，我不想为了你死心，故意说难听的话刺激你，让你绝望，痛苦。”

“我爱你，无处可藏，可你和我在一起，你会家破人亡，你失去的不仅是我，还有子遇，还有蒋家的人。”

他温柔地看着顾瓷，“天伦之乐，你幸福吗？你和他们在一起享受着天伦，你舍得让他们再经历生离死别吗？你爱我，已执着到，失去所有人都不在乎了吗？”

顾瓷脸色惨白，僵硬地靠着椅子上，喝下去的红酒烧心又烧肺，陆知渊这一席话比他撒谎的杀伤力更大。　　陆知渊温柔，又冷酷地问，“小瓷，为了我，你愿意失去他们吗？”

“别说了！”

顾瓷厉喝。　　陆知渊又问，“失去所有人后，和我在一起，你会开心吗？”

“我让你别说了！”

顾瓷大受刺激，眼睛通红，吓着刚回来的顾子遇，顾瓷脚步踉跄地离开，非常狼狈。　　陆知渊的眼神温柔又强大，他包容着她的痛苦，纵容着她的愤怒，却又坚定地拒绝着她。　　顾子遇看着她的背影，愠怒说，“爸爸，今天是除夕夜，你为什么要刺激妈妈，有什么事等除夕过了再说不行吗？”

“子遇，让她静一静，放心吧，她会想通的。”

陆知渊却很清楚，今晚是和顾瓷坦白最佳时机，她刚享受天伦之乐，她要深刻地明白，得而复失的痛苦。　　她必须要明白，为了爱他，她要失去什么！她才能真正的死心，放手！　　顾子遇进来，站在他面前，轻声问，“你真的一点都不爱妈妈吗？”

“我很爱她。”

陆知渊蹙眉，“为了保护你们，我可以牺牲一切，可是子遇，只有远离我，你们才能平安。”

“我不懂。”

陆知渊沉声说，“不管我是否在你们身边，我都会愿意倾尽所有地保护你们，你只要记住这一点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