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江淡淡说，“夫人睡觉了！”

“这个点睡什么？把她叫起来！”

顾楚韵优雅地在沙发坐下来，仿佛她才是别院的女主人。　　黎江上楼来，顾瓷已坐起来，她瘦得和纸片人似的，没有一点表情，陆知渊蹙眉看着她，子遇来了，她一点反应都没有，顾楚韵来了，她倒是知道，顾瓷心中什么都明白，正因如此，才会更痛苦。　　陆知渊跟着顾瓷下楼，她就穿着一双拖鞋，拖鞋还是婚前买的，都有些破旧了，身上简单地穿了毛衣裙，顾子遇躲在角落里，也面无表情地看着顾楚韵，小手扣着门，看起来很生气，却听了黎江的话，乖乖地藏在一旁，没有作声。　　“小杂种呢？”

顾楚韵抚着自己漂亮的指甲，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黎江没作答，顾瓷脚步一顿，若无其事地下楼，淡淡说，“他叫顾子遇。”

顾瓷的声音沙哑，应该是伤了嗓子还没好，人也没什么精神，像是幽灵一样飘过来，坐在沙发上，冷漠地看着顾楚韵。　　“小杂种就是小杂种，他姓顾，又不姓陆，你这结了婚，谁承认呢？儿子想要上户口叫陆子遇都不行。”

顾楚韵在外人面前温柔大方，在顾瓷面前却很尖酸刻薄，“这不是小杂种，又是什么？”

顾子遇上户口时也有一个小插曲。　　子遇这名字早就取好了，本来是叫陆子遇的，顾瓷生产后拿到户口，顾楚韵已改成了顾子遇，她喜欢陆知渊喜欢到都不允许他的儿子姓陆。　　早就疯魔了！　　顾瓷冷笑，不再作声，顾楚韵疯得厉害，若她维护顾子遇，顾子遇能有什么好下场呢？顾楚韵想要看到的，是她虐待顾子遇，让顾子遇死在她的手里。　　“今天我来是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华兰银行的股份，我已经全收购了。”

顾楚韵长长地舒展了一口气，“包括蒋君临的股份，都在我的名下。整个华兰银行，都是我的，蒋家负债累累，除了那套老宅，什么都没有了，百年世家啊，就这么垮了。”

陆知渊眯起眼睛，心中越发困惑，蒋君临就算被撞断了腿，也不可能失去对华兰银行的控制权，若是命运的轨迹没有变化，顾楚韵当年也就继承了蒋明月的股份，怎么能拿下华兰银行呢？　　蒋君临就算断了腿，他还是极道暗主。　　只要极道在他控制之下，华兰银行就不可能易主。　　为什么？　　“和我有什么关系？”

顾瓷无动于衷，对蒋家的人没什么感情，她在牢狱里备受折磨时，蒋家也没人来看过她，她从小被顾文良和吕曼虐待时，蒋家也没人为她说过一句话，蒋家破产和她有什么关系，她的亲人，只有陆知渊和顾子遇。　　“你才是蒋明月的亲生女儿，蒋家的一切，本来是属于你的。”

顾楚韵翘着腿，吊儿郎当地说，“本来呢，我也想放蒋家一条生路，毕竟姥姥和姥爷疼了我二十年。我们相处这么多年，也有感情，可惜啊，哥哥非要查你的身世，我只能先下手为强，顾瓷啊，他们一家的悲剧，都是你造成了，若不是你非要查自己的身世，引来哥哥的怀疑，蒋家和我本来可以相亲相爱一辈子，如今死的死，残的残，真是可怜。”

陆知渊看着顾楚韵得意的脸，再一次懊悔，为什么他没下手杀了顾楚韵。　　他昏迷的这五年，顾瓷遭受了磨难，他来不及阻拦，所以他费劲手段，把顾瓷保出来了，顾瓷的精神状态和黑鹰九大家族争权夺利，耗尽了他的心神，他实在抽不出空来处理陆家的事情，事有轻重缓急，他本想等黑鹰的局势定下来，顾瓷的精神也稳定了，再收拾陆世杰。　　黑鹰乱得太久，很多人，很多事都失控了，人的精力也有限，他也看不上陆世杰和顾楚韵，本以为他们掀不起什么风浪，就让他们蹦跶几日。　　万万没想到，顾楚韵疯得这么彻底，诅咒也来得太快，他没处理好这些事情，害了顾瓷和顾子遇。　　“谁死了？”

顾瓷冷静地问。　　“你不是一点都不关心蒋家的人吗？”

顾楚韵好整以暇地笑着。　　顾瓷却没有表露出一点悲伤，顾楚韵大发慈悲地说，“姥姥身体本来就不好，这回受了刺激，昨夜打了120急救，医生让我们准备后事，差不多也就这几天的事情了。”

“顾楚韵，你真是没有心，蒋老太太那么宠爱你，你却恩将仇报。”

“她宠爱的是我吗？她爱的是蒋明月的女儿，若不是这一层身份，她会疼我吗？”

顾楚韵淡淡说，“年纪大了，也糊涂了，死了就死了呗，活着也是受罪，看在养育之恩的份上，我会选一块好墓地。今天特意来告诉你好消息，感动吗？”

顾瓷始终相信，恶有恶报，善有善报，可这几年发生的事情，让她大彻大悟，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顾楚韵作恶多端，却得到那么多的爱，家人朋友维护，粉丝万千宠爱。　　不缺爱的人，更容易得到爱，不缺钱的人，最容易得到钱。　　这光怪陆离的世界，就是这么讽刺。　　“可惜啊，哥哥没死！”

顾楚韵叹息，很是惆怅，“他被人救了，也不知道藏在哪儿，我怎么找，都找不到，连姥姥要死了，他都没露面。你说，他是怕死呢？还是怕我呀？什么血缘亲情，涉及到自身利益，还不是远远避开，你说，我怎么做，他才会露面呢？”

顾瓷和蒋君临不熟悉，并不作答。　　“如果我放出消息，要杀了你，你猜……哥哥会不会露面？”

顾瓷嘲讽一笑，“我和死人有什么区别，你想杀，随你，他来不来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最讨厌你这张什么都无所谓的脸！”

顾楚韵倏然掐着顾瓷的脸，嫌弃地看着她脸上的疤痕，面目倏然狰狞起来，蒋君临就是因为要调查她们的身世，她才会痛下杀手。　　陆知渊宁愿要一个丑八怪顾瓷，也不肯多看她一眼，是这张脸毁得还不够吗？　　为什么他们都选择了顾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