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和姑父何尝不知道奶奶的偏心呢？

　　只是这件事他们也不想沾惹上，就算要给奶奶养老，那也是两个儿子的事情，两个出嫁的女儿最多出点钱，这就不错了。

　　他们并不想插手此事，准确的说他们也不愿意接下照顾奶奶的活。

　　姑姑和姑父的沉默让暖艾妈妈明白了些什么，算了，这样的事情无法强求。

　　“既然五哥也不知道怎么办，那就按照之前商量好的，弟弟自己愿意让老母亲住他家，那就继续住他家，该出的钱我们一分也不会少。”

暖艾妈妈对姑父说道。

　　姑父看了看姑姑，眼神示意让姑姑开口，没法，姑姑只能硬着头皮。

　　“这事儿以后再商量吧。”

姑姑语气无奈。

　　“以后？以后是什么时候？我们回来也就过年这段时间，难不沉还要等到我们爱走了再商量？再说了，弟弟现在隔三差五的就说这件事，不也是想早点解决吗？”

暖艾妈妈强势的问，“要是五姐做不了主，那就给四姐打个电话，让四姐和四哥上来，兄弟姐妹四个坐到一起来商量，总要商量出结果才是。”

　　“这大过年的，总不能因为老母亲这个事情弄的大家都不开心，早点说好，对大家都好，五姐你们觉得呢？”

暖艾爸爸适时地说道。

　　“行，明天叫上四姐吧，给四姐打电话，叫她和四哥来一趟，将这个事情敲定。”

最终，以姑姑的妥协告终。

　　“好，那就麻五姐和五哥了，我们这些年回来也全靠你们。”

暖艾妈妈这才展了笑颜，对姑姑说着恭维的话。

　　姑姑笑了笑，“姐弟之间，不说这些。”

　　“好了好了，在路上这么久，赶紧地去休息吧。”

姑父用着浑厚的声音对暖艾爸妈说道，然后站起身挥了挥手。

　　“好。”

　　暖艾爸妈回家睡，家里只有一张床，只有一间房装修了，自然是暖艾爸妈睡，暖艾依旧是睡在暖艾姑姑家。

　　“暖艾，你来。”

临走前，暖艾爸爸叫上暖艾。

　　“好。”

暖艾应声跟在暖艾爸爸身后，到了自己家。

　　到了家，暖艾顺手把门带上，暖艾妈妈腾地坐到床上，暖艾爸爸朝暖艾妈妈的方向努努眼。

　　暖艾点头，“妈……”

　　“我不是你妈，你才是我妈！你长大了是吧？翅膀硬了是吧？长辈也敢顶撞了！谁教你这样的？啊？老子辛辛苦苦将你养大，就是为了你让给我丢脸的吗？”

暖艾妈妈满脸的怒气。

　　“我……”暖艾不敢言语。

　　“今天你婶婶当着众人的面，直接讲话说的这样难听，怎么你还不嫌你爸妈丢人是吗？觉得你爸妈被人戳脊梁骨的事情还少是吗？”

暖艾妈妈怒气难消，看向暖艾的眼神，也带着凶狠。

　　暖艾身子狠狠地一颤，妈妈这话是什么意思？

　　“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让你这样恼火！”

　　“你还有脸问我，啊？还有脸问我！”

暖艾妈妈伸出手，十指指着暖艾，“你给她说，将今天的话都说给你的宝贝女儿听听！”

　　暖艾爸爸被点名。

　　暖艾看向爸爸，只听到他艰难地开口，“你之前去你婶婶家，是不是明里暗里讽刺你婶婶了？后来你小叔他们来你姑姑家，你是不是又为了你奶奶，说你小叔他们的不是了？”

　　暖艾满脸震惊！

　　小叔一家真的……

　　“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说的，但是我做过的事说过的话，从不会后悔，我说话做事一向是过了脑子的。”

暖艾拒不认错。

　　暖艾妈妈看到暖艾的态度更气，“你自己看看，这就是你的好女儿，真是能耐了啊……”

　　“妈，你听都不听我怎么说，就断定了是我的错吗？小说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难不成在你眼里我还不如小叔他们来的重要吗？”

暖艾红着眼，倔强地看向暖艾妈妈，硬是强忍着眼泪，不让它落下。

　　“好，好得很，你倒是给我说说，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你尊卑不分，还是你小叔一家暗戳戳的做事！”

暖艾妈妈亦被暖艾的样子吓到了。

　　暖艾将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一字一句一点不漏地说给暖艾妈妈听。

　　暖艾爸爸越听越气愤，“你听听，这说的什么话？艾艾对于他们来说本就是小辈，仗着长辈的身份狐假虎威，是欺负我闺女爸妈不在身边吗？”

　　“对于晚辈都能说出这样的话，他们今天晚上说的话全是参了水分，简直是……”

　　“我就说我们女儿怎么可能会那么不懂事，说那样的话，你也是，不分青红皂白地先说了二妹一顿……”

　　暖艾妈妈也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满脸的懊恼，后悔自己刚才说的话。

　　暖艾妈妈站起身拉过站在一旁的暖艾，温柔的对暖艾说道，“是妈妈不好，妈妈没有了解到事情的真相，就怪罪你，你不要放在心上，好不好？”

　　暖艾努力的扯起嘴角，艰难地点点头。

　　这种滋味想来只有自己才能感受了，罢了，自己早该习惯不是吗。

　　“乖，不怪妈妈就好，你早点去休息吧，明早我们去集市买年货，再给你奶奶买两身衣服。”

暖艾妈妈对暖艾说道。

　　“我给奶奶买过了，回来的第二天我就带奶奶去买了。”

暖艾嗡嗡地的说道。

　　暖艾妈妈又是一愣，和暖艾爸爸相互看了眼，暖艾爸爸闭上眼轻轻摇了摇头。

　　暖艾妈妈收回目光，将暖艾耳旁的头发放到耳后，“二妹是个孝顺的孩子，爸爸妈妈不在家的日子，你帮了爸爸妈妈很多，我们都记在心里。”

　　暖艾不知道怎么接这个话，索性闭嘴不言。

　　“好了，去睡吧，明天即使不给你奶奶买衣服我们也还要去买年货，还要买年后团年的送礼，总不能空手去。”

暖艾妈妈温和的说着，“家里对联灯笼这些也还要买，我们回来的晚，这些事情都要忙。”

　　“灯笼对联和窗花，我都买好了，放小房间了。”

暖艾又说道。

　　这些每年都必备的东西，暖艾觉得不需要等爸妈回来了才办，她自己也能搞定的，这样也省事省时。

　　“好。”

暖艾妈妈眼底多了几分满意，还有几分得意。

　　暖艾回到姑姑家，躺在床上，想着方才妈妈的神色和话。

　　不知不觉地眼底又红了，她们到底怎么了？明明是血缘深厚地母女，为什么总有是仇人的感觉？

　　一行泪从暖艾的眼角滑落。

　　今夜的暖艾，没有在舍友群里聊天，没有回复李俊杰好人覃阳的消息。

　　只是将自己捂在被子里，脑中不断盘旋着暖艾妈妈的话，还有妈妈当时的嘴脸，太过清晰，想要忘掉都不行。

　　暖艾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昏脑胀。

　　之后的日子，暖艾过得还算充实，爸妈回来了许多事情用不上她，她乐得清闲，有时间就去陪奶奶说话聊天。

　　晚上和小伙伴们唠嗑闲聊。

　　但每逢赶集，暖艾都会起个大早，用许多理由去赶集，一呆就好几个小时，为的，不过是见他一面，远远地见他一面。

　　她总是觉得，哪怕他们已经分开，也应该好好说再见才是。

　　可这么多的机会，她都没能见到他。

　　终于，到了大年三十这一天。

　　暖艾他们一家还是在姑姑家搭伙，暖艾家买好茶米油盐，做饭什么的是两家人一起，帮帮忙忙，一时间也显得其乐融融。

　　所有人早早地起床，开始弄中午的团年饭，暖艾家没办法开火，但是团年还是需要的，所以今天就是暖艾爸妈出钱买好了所有的东西，吃团年饭。

　　鸡鸭鱼肉，凉菜蒸菜炒菜烧菜样样不缺，只是每年的这个时候，姑父最爱说的就是，“这几天天天都是大鱼大肉，要我说，还不如弄点青菜，吃的还可口舒服些。”

　　“也就现在生活好了，要是换了以前，巴不得天天都过年呢，才有点肉吃。”

暖艾妈妈笑着说道。

　　饭桌上大家都默契的不再提奶奶的事情。

　　之前姑姑给大姑姑打了电话，大姑父不愿意让姑姑来，直接说，“这事儿我们不管，你们拿主意就好，我家都是一堆的破事，哪儿还有闲心管你们？”

　　大姑姑干笑了两声，“我们实在是走不开，现在挨着过年，生意丢不开人，等过段时间再说吧。”

　　谁都听得出来这些是推诿之词，也无可奈何，的确，大姑姑家不仅要做生意，还要照看大表哥的身体，也很不容易，要是找大姑姑照顾奶奶的事情，无疑是添乱。

　　至此，奶奶的事情最终还是小叔家。

　　不过生活费用由之前暖艾家一力承担，变成了兄弟姐妹四人承担，暖艾家出大头，姑姑和大姑姑家出小头。

　　小叔家依旧是出力，费用不用他们出。

　　但是大家都没有想到的是，小叔家一直不满意这个决定，之后对奶奶并没有好上许多，反而变本加厉。

　　等奶奶去世的时候，暖艾见到棺木中枯瘦如柴的奶奶，暖艾说不出的心疼和难过。

　　大年三十，吃完中饭，下午牌桌已经备好，不管是麻将，还是扑克，应有尽有。

　　连暖艾都上了牌桌。

　　暖艾会打麻将这件事，说起来还有一段趣事。

　　那时候暖艾还在暖艾妈妈的怀里，暖艾妈妈喜欢打麻将，将暖艾放到腿上，没想到有一把竟然清一色加杠上花，暖艾妈妈一个激动，一时间忘记了暖艾还在腿上。

　　高兴地腾地站起来，暖艾掉到地上呱呱哭个不停。

　　暖艾逢人就喜欢打趣自己，“我这打麻将的手艺，可不是后天学的，那是天生的，被妈妈的一摔给摔会了。”

　　暖艾的确没有学过怎么打麻将，但就是会......

　　到了晚上五点多，姑姑和暖艾妈妈她们先散了，要提前煮晚饭，男人大多还在玩，等到叫他们吃饭的时候才会收场。

　　晚饭过后，又是牌桌开场。

　　暖艾觉得着实没意思，想找奶奶说说话，奶奶又在看他们打牌，看得津津有味地样子，暖艾想着就不去打扰了。

　　要不，去找堂妹玩儿？

　　暖艾去了小叔家，堂妹正在看春节联欢晚会，暖艾不大喜欢看，没多久暖艾又觉得无趣了，想睡觉了可是又不能睡，要等到12点放鞭炮和烟花呢。

　　干脆......

　　暖艾离开小叔家，径直往集市那边的小山头走去，耳机里传来的是《不再联系》，暖艾又站在了那个去年他们躺过的山头。

　　看着星星，还有‘瘦’到不行的月亮。

　　收回目光，看着左方来时的路，她......期望能见到他。

　　只是，终究是要落空了。

　　暖艾拿出手机，拍了张自己所在之地，还有黑漆漆的星空，配上文字：物是人非，喜欢或不喜欢还重要吗？

　　收起手机，暖艾往回走，一路上仍旧期盼着。

　　可离开了集市的地界，都没有看到自己想见的人，苦笑一番，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现在的自己连她都觉得厌恶，怎么会同时喜欢着两个人？

　　一个人只有一个心，怎么住的下两个人呢？

　　之前暖艾和堂哥聊天，笑话般的语气说着这句话，堂哥却说，“人虽然只有一个心脏，可却有两个心房，怎么就不能住下两个人呢？”

　　暖艾那时候只觉得好笑。

　　现在她的心里真的住下了两个人！

　　暖艾摇摇头，不，不是这样的。

　　她不能这这样，她不能变成自己都瞧不起的人，这样和脚踏两只船有什么区别？她不想成为自己都讨厌的人。

　　那不是她！

　　此时的暖艾像是被两个小人拉扯，一面是覃阳，一面是周子意，她被困在中间，脱身不得，解不开这个困局。

　　快到姑姑家的时候，暖艾站在车站阴暗处，看着姑姑家热闹的场景，不想回去，她，融入不进去这样的场合。

　　暖艾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怎么了？

　　以前那个开朗豁然的她，没心没肺的她，毫不计较的她，坦坦荡荡的她，都去哪里了......

　　现在这个畏头畏尾，左右为难，甚至还变得多情的暖艾，她真的很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