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五章阴阳怪气“你说什么？”

夙沧墨语气陡然一沉，险些将手中的折子都毁掉，他抬眸看向李公公，双眸微微眯起，“从哪里听说的？”

“是……是……”李公公支支吾吾，许久之后才狠狠咬牙，视死如归般说道，“是江先生亲口说的。”

夙沧墨的心尖猛地一颤，心脏仿佛被一双大手紧紧攥住，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差点被汹涌的怒气淹没。眼前人的周身仿佛泛着寒意，李公公浑身打了一激灵，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嘴唇动了好几下，也没敢说出一个字。“江一一，燕云。”

夙沧墨阖上双眸，心中乱的很，两人的名字在他舌尖上流转许久，忽的听到一声冷哼，“将他二人这些时日的事情一一告诉朕。”

“……”李公公最害怕的便是这件事情，每次提及江先生与燕小王爷的相处，他便绞尽脑汁地从中提取在陛下听来没有那么生气的事情，但是这江先生仿佛是在与他作对一般，随着一日又一日过去，与燕小王爷的相处愈发亲密，江先生这分明是不想给他留活路啊！李公公欲哭无泪，察觉到陛下投来的冰冷的目光，他饶是心中发颤，也只能将这几日的事情一一告知。“牵手？手把手教射箭？”

夙沧墨的脸色愈发沉了下来，他的胸膛起伏都剧烈了些许，迫人的气势充斥着整个养心殿，他冷笑一声，“江一一，还真是好样的。”

李公公早已被这股气势压得不敢多言，他极力地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免得被盛怒之下的陛下迁怒。本以为陛下会吩咐他做点什么，以扰乱江先生与燕小王爷的相处，却没想到陛下竟然没有再多言，甚至连那四溢的气势都收敛起来，饶是如此，李公公依旧能够感觉到陛下周身的压抑。许久之后，养心殿内一片寂静，唯有李公公克制的呼吸声和夙沧墨不时翻动折子的声音。在战战兢兢地等待了多时之后，李公公有些受不住此时的氛围，嘴唇嗫嚅了好几下，也没敢开口告退，倒是夙沧墨眼角微斜，声音冷沉：“你怎么还在这儿？外头没别的事了吗？”

“有，有。”

虽是被夙沧墨训斥，但是李公公还是瞬间松了一口气，他连连应声，“老奴这便退去。”

话音刚落，李公公便脚步迅速地从养心殿退出来，远离了浑身散发着压抑气息的陛下，李公公顿觉浑身轻松得很，仿佛整个人都活过来了一般。只是想着日后他还要经历这种折磨，便想要去寻江先生一趟，即便是想要同燕小王爷相处，那也得收敛一些才是，否则他实在是撑不住了。一旦想到自己日后悲惨的生活，李公公便两眼一黑，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就这般过了半个多月，待姜亦依见到李公公的时候，险些没有认出眼前这个面容憔悴，精神萎靡的人竟然是夙沧墨跟前的总管，她从李公公的脸上收回视线，眸中带着一丝怜悯：“李公公，多日不见，你这是遭遇了什么大事？”

夙沧墨还真是个狠人，对自己身边的总管太监都这么狠，看看把人折磨成什么样子了，本来年纪就不小了，现在看着更是老了十几岁。闻言，李公公抬眸看向姜亦依，眸中尽显幽怨，他难得在面对姜亦依的时候脸上没有笑意，“江先生这问题可真是好极了，杂家都这般年纪了，还得受这无妄之灾。”

“……”姜亦依一头雾水，被李公公幽幽的眼神盯着，她心中陡生怪异的感觉，她怎么觉得，李公公今日这般阴阳怪气，再者还这般看着她，难不成李公公成了如今这副模样是因为她？姜亦依嘴角狠狠一抽，顿时想到了她这些日子与燕云一同做出的假象，原本这么多天都没有从夙沧墨那儿看出异样，她还以为先前是她猜错了，还以为夙沧墨并未派人监视他们，如今见着李公公这样，可算是明白了，夙沧墨其实什么都知道了，只是并未惊动她而已。看着李公公萎靡的模样，姜亦依心中有些发虚，不过想到很快便能离开京城，甚至离开北云国，她便只能将心中升腾而起的愧疚压下。再怎么说，李公公都跟随了夙沧墨那么多年，即便夙沧墨再怎么生气，应当也不会对李公公太过分。虽是心中这般想，但是在面对李公公的时候，姜亦依还是无法如从前那般坦荡，她轻捻手指，生硬地转移话题：“李公公，不知今日来寻我，有何要事？”

“哦。”

李公公慢吞吞地应了一声，随即轻叹一口气，整个人甚是没有精神，“江先生，杂家是奉陛下之命，前来请您去养心殿。”

说着，李公公也不待姜亦依回复，便转身就走，还不忘补充一句：“江先生还是尽快前往，想来燕小王爷也快要进宫了。”

提及燕云，姜亦依眼皮一跳，心中顿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她赶忙快走两步，追上李公公，询问道：“李公公，陛下寻我有什么事？为何还要将燕云也带进宫中？”

“江先生，杂家也不知晓。”

李公公淡淡地睨了姜亦依一眼，心中不免冷哼一声，他这段时日因这人而遭受了不少的折磨，让她煎熬一段路，已经是他手下留情了。李公公承认，他是有些迁怒姜亦依，但是也只能在这件事上让她心中煎熬，多的他也做不出来，更是不敢做，不过这么算来，心中还是不大舒服。姜亦依一听便知，李公公这是故意晾着她，不过看着李公公憔悴的面容，姜亦依也不好意思再逼问，毕竟李公公成了这样多多少少也有她的缘故，忍一忍海阔天空。想及此，姜亦依一路上便没有再说话，跟随着李公公一同来到养心殿外，李公公便立在殿外不再进去，他同姜亦依点了点头：“江先生，陛下已在里面等候多时，您快些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