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卡若港,第一居民区,吴夫子礼堂。 吴夫子是泰南的一位夫子,夫子这个名词在大毁灭时代代表着拥有神明一样伟大力量的存在,而吴夫子在西陆有另一个身份那就是公正之主。 这位万千变化容貌的神明拯救了大毁灭时代中期风雨飘摇的文明之火,令这小小的火焰不至于熄灭。 而大毁灭结束之时,这位拥有神明力量的存在离开了这个世界——他似乎是一个追逐着希望的存在,一直在拯救着所有需要被拯救的无辜。所以,吴夫子礼堂一直在东土受到保护,甚至时常有人能够从中获得启发。 松果带着她的小组的两位队友来到这里,高塔的信使在他们到达之前已经联络了吴夫子礼堂的堂主,他不动声色地迎接了松果与她的队友。 “如果没有高塔的通知,我还不知道有恶事将要发生,你们可以上训诫塔,上面有最好的射击位。”
这位老人一边说一边打量着松果,他的注视引来了松果的好奇心:“阁下,你一直在看我,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与我的一位故人有些相似。”
老人说到这里叹了一声:“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这位故人了,不好意思,我似乎还活在过去啊。”
“……我先走了,阁下。”
松果眨了眨眼,然后带着她的队友跑向了通往训诫塔的木门。 跟在松果身后的红发少女有些好奇:“松果大姐,他这是认识你的父亲吗。”
“我父亲从来没有离开过故土。”
松果一边迈步走在台阶上,一边回答道。 但……你真的认识我的母亲吗,堂主阁下,你真的认识那个被父亲称之为魔女,畏惧并疏远着的女人吗。 松果想知道答案,但她又畏惧答案,因为母亲死了多年,因为父女之间好不容易修复了关系。 来到训诫塔的顶层,这里已经完成了前期的准备,幕布,防弹板,预制射击位一应俱全。 背着四个一体式军用火箭筒的矮人女孩子将她身后的管子们靠到了墙边,她掀起了幕布,看到了遥远处的大广场:“如果那些家伙真要做点什么,秋日祭典的人群就是最好的献祭目标。”
“这就是为什么首席阁下让我们来到这里的原因,必要的时候,我们必须驱散人群或是射杀高价值的目标。”
松果将身后的枪盒放到了地上,打开了盒盖之后开始组装她的精准狙击步枪——这是马尔斯在那一夜战后为她申请的新枪。 24寸长枪管,电磁驱动的发射系统,自动测量风速,风偏和温度差,并直接在瞄准镜中给出准确落点位置。 松果的松鼠队友在组装她的射手步枪,她的副射手也是在那一夜中大放光彩的松鼠神射手,可确认的射杀目标是二十七人。 松鼠们普遍弱小,它们总是被欺负的那种孩子,但万千之中总会有一两个胆大的。 ·居里小队上线,松果大姐,我们在你左侧的水塔上,直线距离725。 ·雪雉小队上线,松果,我们在你右侧的幸福大楼十九层,你应该可以看到我们。 听着系统里来自合作小队队长的通信,松果架起枪,从这里看向广场那个要在六天后被烧掉的稻草扎制的雕像……距离二一零九。 ·这里是松果小队,我已就位。 ……………… 那是你的孩子吧。 看着三个年轻的孩子跑进木门,听着她们的脚步在木制的台阶上奔行,老堂主的脸上渐渐露出了笑容。 我们当初那一届的剑使队,据说是百年来最弱小的一届,我们挣扎过,努力过,但最终大家死的死,散的散,老的老,导师看我们可怜,将我们这一届直接解散……我以为高塔重铸只不过是泰南人的传言,但我不应该质疑导师的一言九鼎。 看啊,我们的后继者又回来了,她们年轻,和我们一样,和你一样。 那是你的血肉啊,灰绒,你的女儿长大了,走上了你的路。 老堂主转身走向了他的居室,那是圣堂深处的一个小小的房间,他推开了木门,来到墙边拉动了那个壁灯。 他面前的地板在分开,一张桌子升了起来,上面全是各种各样的兵器与枪械。 老人来到桌前,从鞘出拔出匕首,它的样式古朴,但锋刃如新。 从枪套中取出手枪,他拉动套筒,黄澄澄的子弹静静等待着主人的呼唤,枪油的味道随之传进了老人的鼻腔。 将老式半自动步枪从枪架上拿起,老人从桌上的弹药箱里倒出子弹,将它们一枚枚的压进弹匣。 二十发很快压好了,他将枪举起,拉开枪机,看着维护完美的空仓笑了笑,将弹匣装上。 老人推动摇杆,一抬机器从墙内探出,他将空弹匣推入机器下方,然后将子弹们倒进了机器上面的入口。 中间透明的全自动压弹机开始工作,一枚枚子弹被排列好,有锉刀会将它们的弹头削平;在它下方,有开刃的刻刀会在弹头上刻上十字痕;而第三道工序会有挤入式针孔将神圣的香油挤进十字凹痕。 回到桌前,老人拔出匕首,将它放到了第二台机器上,它会帮助它的主人将匕首的刀刃改造成锯齿状,然后抹上神圣的香油,这场神圣的猎杀需要完美的兵器。 手枪被拆散,新的零件被老人找出,外面刻有神圣箴言的长筒套,强化的银色弹簧,金色尖的撞针,一枚枚手枪弹被倒入一个满是油料的碗中,有小小的机械体在为它们沐浴。 重新装好了手枪,老人看了一眼桌旁的相框里,里面的照片上,年轻的他与队友们或坐或站在那里,有强壮的高蹄族,为了有更多人活着而死在了北境;有壮实的矮人,他为了救下所有人而坠下深渊;有装成熟的家养妖精,为了掩护战友死在了暴乱的码头。 他也看到了一个灰发的松鼠姑娘,她站在他的身边微笑着。 到最后也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啊。 老人拿起了桌面凹处那枚徽章,将它翻转,然后将一枚微型电池装进了那个收纳舱。 “还有谁……记得我曾经也是一个掌灯人呢。”
老人在叹息声在房间里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