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元笙一，你就是个祸害“不过你放心，我很喜欢你。”

元笙一揽着她胳膊，蹭了蹭，笑道：“等我回南郡的时候，我一定带你走。”

“到时候如果季九曦不同意，我就请阿爹出面。季九曦不给我面子，但我阿爹的面子，他可要给的。”

李妈妈觉得嘴里的白切鸡不是香辣的，是温甜的，一颗看透荣辱、生死的心，像是得了新生一般，此刻异常温暖。若说当初柔贵妃的善良、宽厚给了做奴才的尊严，那眼前这个总有稀奇古怪想法的爱笑的王妃便是给了做人的温暖。何其有幸，得遇良主。李妈妈擦拭了下眼角的眼珠，轻轻抚上元笙一的手背，道：“王妃去哪，老奴都跟随服侍。”

主荣奴喜，主伤奴悲，主消奴死。沈二回来王府时，才知道莫一已经离府了。同行多年，便是连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心情格外沉重。李三提了两壶酒进来，道：“累一天了，喝了酒好好睡一觉。”

沈二：“莫一不过是前几日去了北园请他，怎么就被赶去尘宫了。”

“更何况那日，他便是连王爷的面也没见上，怎么就犯事了。”

沈二是和莫一是一同进的尘宫，再一起杀出来的，他们日常会吵嘴，但实则感情深厚。李三满了一杯酒，移至他面前，道：“同蔡夫人为敌，能有什么好下场。”

“而且，今天阿樱还替王妃说话了，王爷的脸色别提有多难看。估计因为这，王爷又想起那晚刺杀是莫一的悖逆行为了。”

“王爷是最忌讳有人背叛她了。”

沈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嘭的放下酒杯，道阿樱呢。李三灌了两杯酒，才说阿樱去揽月楼了。沈二脸色凝重，“王爷当真这般厌恶王妃吗？便是所有替王妃说话的都要受罚！”

李三满上酒杯，呼了口气，“喝酒，少管一些闲事。”

“我要去见王爷。”

沈二立马站了起来，眼神坚定。“歇着吧你！”

李三拽着他坐下，“莫一已经回了尘宫，莫非你也想回去？”

“我可告诉你，沈二，你们都离开了，王妃是死是活我可不管。”

沈二想冲出去的想法瞬间湮灭。季九曦来到东园门口时候，东园的门已经关了，外侧安安静静的，连一个侍女都没留下。李三跟随在旁侧，默不作声。季九曦：“王妃可是病了？”

李三：“许是歇息了，臣离开时王妃脸色还好。”

庭院高墙，自然挡不住功夫上乘的人。季九曦轻轻一跃，便是立于庭前之上。李三瞪大眼睛，一时不解，王爷竟然不是让人砸开门，而是爬墙进去！不，越墙进去。那自己，是越墙呢？还是不越墙呢？东园厅堂，是热热闹闹的。侍女们都围绕着膳桌而坐，个个脸上都洋溢着笑容，仿佛是参加了一场盛宴一样。小竹抱着一坛酒进去，道：“这可是我们南郡的葡子酒，姐妹们今晚可要喝得开心。”

礼仪之道什么的，小竹已是不想管了，她只想哄得十一娘开心。阿晴担忧了下，“可要是喝醉了，明日误时可如何是好？”

“这个问题不大，误时那我们早膳晚点罢了。”

“大家开心喝好吃好。”

李妈妈端起酒杯，道：“王妃今日开心，大家便不要拘束了。”

众侍女见管教妈妈出身的李妈妈都抛开了这礼仪之道，便是更不顾忌了，开开心心的吃喝。“王妃！”

侍女小青站了起来，行礼：“承蒙王妃不弃，婢子也能同席而坐，婢子没什么能拿的出手的，想为王妃舞一曲助兴。”

此次，能同大家伙一起同吃同乐，是莫大的恩赐，她十分欣喜。季九曦紧了紧眉头，握着手中的扇子，这胡乱来的场面真是头疼。元笙一，她眼里全无礼法，行事荒唐。青、楼出身的女子，容许她在后厨做事情，已是格外开恩。她竟然让小青出现在厅堂的，同桌而坐。那时教的礼仪，她到底有没有记住一句话。南郡民风再不拘小节，也断然不会荒唐如此。这个元笙一，到底是如何教养出来的。可便是这样的女子，惹得身边的人分寸尽失。季九曦动了动唇，道：“元笙一，你就是个祸害。”

饮了一些酒，元笙一卧下后便是很快就入眠了。李妈妈在旁边轻摇着扇子，看着王妃安然睡着的样子，她突然觉得无宠也挺好的，只要王妃开心。夜很深了，李妈妈才退下。季九曦推窗而入，看着已然睡着的元笙一，那一腔的怒火渐渐消散。她安静下来的样子，倒是好看。一双眼睛合着，少了些嚣张跋扈的气焰，脸颊白、皙透红，清秀俏美，浅粉的双唇微微抿着。薄薄的被子盖在胸口处，浅蓝色的薄纱里衣大概是因为偏侧睡着而散开一些，脖颈下的部分清晰的露了出来，那处的骨迹明显晃人，衬得她愈发的清瘦娇小。“李妈妈……”元笙一动了动唇，“我有些渴了。”

“李妈妈……小竹……我想喝水。”

她伸出手，正要触上那摇铃时，季九曦握住了她的手，揽着她半坐着，“喝吧。”

元笙一睁开困顿的眼睛瞧了他一眼，季九曦。他怎么来了？是做梦了吗？她这般模糊的样子怪有趣的，季九曦握住她的右手，语气柔和的说：“喝吧，不烫的。”

实在是渴得厉害，顾不上是不是在做梦了，元笙一低头便捧着水杯喝水。小半杯水一口气全喝完了。元笙一砸了砸嘴皮子，道：“我还想喝水。”

季九曦蹙了下眉：“晚膳到底吃了些什么？”

“也没有什么，我还渴。”

元笙一拍了拍他的手背，“快去，我还要喝水。”

季九曦：“……”季九曦端来了一杯水，放置她手上，道：“元笙一，你使唤我倒是很顺口。”

元笙一哼了声小气。季九曦真是爱斤斤计较，在梦中都是如此。季九曦语噎，她还真是肆无忌惮，使唤自己还要嫌弃自己。岂有此理！元笙一喝完水便把水杯递给他了，虽然床边有个柜台可以放置，可她连半个步子都不愿意挪动了。季九曦呼了口气，“元笙一，侍夫之道你没学会，这使唤人的本领你倒是很精通。”

“季九曦……”元笙一伸了个懒腰，“不要这么斤斤计较。”

她嘴角挂着一滴水，季九曦抬手正要擦拭那水珠时，元笙一抿了下唇。拇指上是很清凉的触感。唇角是温热的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