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六章我是静王妃，不是南妃娘娘季九曦站于轿子下方，道：“笙一，我会在御花园等你的。”

“季九曦，没事的，你放心，经书佛册子，我读了的，不会出事。”

元笙一笑着挥手告别。季九曦眼中，有欲言又止的忧愁和不安，元笙一一路上也没想明白，他在担心什么。直到在乾正殿，见到了近日盛宠的南妃娘娘，她才恍然大悟。南妃娘娘，南鸢，那个一夜侍宠便由养花奴婢正二品妃位的女子，她，竟然同元家嫡女拥有几乎一样的容貌。那螺子黛画的眉，那精致的妆容，那华丽丽的衣物，一番修饰后，这样貌，已是到了近乎复制粘贴的地步了。她搭在李妈妈处的手，不由的轻轻颤抖了一下。虽然极为镇定，几乎是微不可察的动作，李妈妈还是察觉到了。她低声安抚道：“王妃，宽心，一切有奴婢在。”

她虽然未见过南妃的容貌，但已猜测一二，今日见了虽是震惊，但她在宫中待了大半生，做到稳重坦然四个字并不难。南鸢见着缓缓走来的女人，不由自主的紧了紧，心中有些紧张。昨日虽然见过静王妃，但那是远远观着，如今走近真，看得真切，更是震撼。难怪，元家嫡女，会令陛下念念不忘。她俏丽的模样，令人耳目一新，她虽也是恭恭敬敬的，但却给人不一样的感觉，是将门之女的那种底气还是什么的，南鸢不确定，她可以肯定的，自己同她，在气质上便是差了一截的。华丽的衣服、首饰可以装饰高贵美艳，彰显贵气，可无法改变那自内而散发的气质。元笙一作揖行礼：“笙一见过南妃娘娘。”

南鸢回予一礼，“王妃有礼了，王妃，陛下刚吃了药，正歇着。”

元笙一：“那笙一便在这处侯着。”

元笙一接过李妈妈递上的两本书册子，恭恭敬敬的奉上，“南妃娘娘，这是妾身亲手抄录的一些佛经册子。”

“字体丑陋，本不该拿出来出丑的。但此些册子，是妾身在寺中抄录的，有佛光沐浴，想来菩萨保佑，陛下定然能早早康健。”

南鸢接过书册子，双手合拢回予一手礼。寝殿内。季照光因着口渴、喉咙干得难受，唤了进守上前。进守奉上一杯温热的水，待他润口后，低声道：“静王妃，已经在偏殿侯着了。”

季照光睁了睁眼睛，“她来了？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他脑袋有些昏沉，只觉得睡了不过一会儿时间。“巳时了，陛下。”

季照光抬了抬手，“去，快让膳房去备着午膳和茶点，你细细盯着他们，别出了差错，一定要合口味的。”

进守：“皇后娘娘早已经吩咐下去了。”

季照光：“皇后一向是好的。”

进守见他脸色泛红，呼吸有些喘，连着说话，也带着喉音，便提醒道：“陛下，您今日，感冒之症，又是重了一些，奴再去请太医来一趟。”

季照光：“不碍事情。”

“进守，扶我起来，去偏殿坐着，还有，取来那件鬼灰蒙色的外衣来。”

“陛下，您确实是重感冒了，该静卧休息，请太医来看诊。”

屏风外，那道熟悉的清脆动听的声音传来。季照光抬眼望去，屏风之外的女子微微弯弯行礼作揖。隔着屏风，她的模样，看得并不真切。但他知道，这是元十一娘，不是南鸢。皇后已是来了，立在她身侧，目光柔和道：“笙一，你去看看看看陛下吧。”

元笙一回予一礼，道：“是，皇后娘娘！不过，皇后娘娘，太医还是要请的，妾只能做宽慰，许是能解心结，感冒之症，妾身并不是擅长。”

元笙一说这话时，并未特意降低音量，这不仅仅是朱由妍听得见，季照光也是听得一清二楚。朱由妍温和笑着，“自然如此，已是派人去请太医了。”

日夜思念的女子于屏风处缓缓而来时，季照光觉得那等待了千万般的时刻，终于是来了。心中欢喜！可女子的眼中，只有清朗、恭顺四字，连着前些年那亲和之色都没有了。她待季九曦，那脸上的笑意，可拧出一片灿烂绝色的花海，而待自己，却是这般，他心里，不禁失落起来。进守搬来了一张椅子，放在床榻旁边，恭敬作揖后，他便是退下了。“娘娘！”

喜嬷嬷上前，“娘娘，应青皇子与玄夜皇子因着膳点一时，吵闹起来了，奴婢们劝不住。”

朱由妍：“本宫去看看。”

朱由妍看向元笙一，温和笑意，“笙一，你先留这，待我去看过玄夜和应青后，再过来与你聊天。”

元笙一作揖，“皇后娘娘先忙。”

皇后朱由妍离开后，其他人也识趣的退下了。寝殿里，便只剩下季照光与元笙一。如今时刻，是季照光日夜思慕得来了。季照光，“十一娘，难为你来了。”

元笙一：“陛下是国君，陛下身子欠佳，妾身作为季国百姓前来侍疾，理所应当的。”

“陛下，您当宽心一些，您是君王，您身体康健，运筹帷幄，季国才繁荣昌盛、国泰民安。”

季照光咳嗽了几声，喘了口气，道：“十一娘，帝王，也是凡人。”

他又咳嗽了几声，似乎是痰梗喉，声音变得低沉嘶哑。“陛下，妾身扶您坐正一些，您咳嗽的厉害，别呛住了。”

元笙一起身拿来了两个枕头，扶着他坐起，背靠着两个枕头。“陛下，您喉咙不适，尽量咳出来。”

元笙一递上早就备在一旁的帕子。“无碍……”“十一娘……”季照光轻轻握住她的手，道：“十一……”他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情感。他隐忍了许多年，忍得极为辛苦，再是忍不下去了。元笙一瞧着他那含着情意的眼眸，摇了摇头，道：“我是静王妃，不是南妃娘娘，陛下！”

“南鸢是因你而生，十一娘……我……”“陛下！”

元笙一打断他的话，“陛下还想当个明君，便不该说出来。”

季照光问道：“你知晓我的心意吗？”

元笙一摇摇头，“原是不知道，今天见到南妃娘娘，大概是明了了。”

“十一娘……南鸢，不及你亿万分之一，连着她的名字，都是对你的牵挂！”

郭太医微微低头走着，准备行礼时，听到这骇人的话，大惊，双脚忍不住颤抖，想退出去时一个不慎踩中了自个儿的衣摆，扑通一声，重重摔在地上。这扑通一的巨响，震得殿中的烛火台子都颤抖了一二，床帘束结都轻晃了一下。原本，他以为，那是南妃娘娘，便是未太过顾忌，便是打算上前行礼、诊病。谁知，听到了这了不得的话，是震颤极了。季照光便是松开了元笙一的手，咳嗽了几声。郭太医慌慌张张的站了起来，此刻已是躲避不开，只能弯着腰上前行礼。他是双腿都在止不住的打抖索，腰弯得恨不得垂下去，他恨不得把脸给埋到地上去。他合拢双手作揖行礼，“见过……见过陛下，见过南妃娘娘……请陛下安，请娘娘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