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一十九章决裂不知不觉间,季九曦来到了一座上锁的宫殿,宫殿虽然上锁了,门墙各处却是干干净净的,没落一点儿的灰。看得出来,这里经常有人打扫。季九曦没开锁进去,只是在门口伫立着,仿佛是透过那朱砂色的大门能看到过往的热闹画面。“陛下!”一道低声的喊声刺得季九曦从回忆中脱离出来。季九曦看向一旁的黑衣女子。“陛下,您真要送太后娘娘走?马上就是中秋节了。”
届时,各大亲王入宫,太后人在世,却未出席宴会,只怕会惹来不少争议。季九曦:“她不去北安,必然会生出其他的事情的。”
女子:“陛下,那奴护送太后去北安。”
“不必,朕有了人选,和儿,夏国情况如何?”
和儿是在夺政的那场宫变中“身受重伤”的,以求医为名离开了宫中。她这几年,一直在潜伏在夏国皇室中找寻解蛊毒的药方。“陛下!”和儿单膝跪地,“奴婢有辱使命。”
“陛下,夏国皇室中,确有养蛊之人,也有出色的解蛊师,那人,便是夏后的师父。”
“奴婢打听到,春谷皇后年幼时误食了呈给太子的汤药,从而中了蛊王之毒,春谷皇后的师父以人试药,最终得了可彻底解蛊王毒之法,刘青硕,是那一批药人中的幸存者。”
“那批幸存者,一共二人,刘青硕随着春谷皇后来了季国,另外一位,在夏帝处,奴婢未能探查出那人所在位置。”
“罢了!”季九曦抬了抬手袖,“你起来吧。”
“夏帝的保命符,自然不会被你轻易找到了了!”和儿:“陛下,如今刘青硕死了,陛下身边,只有夏皇后可用。”
“陛下,恕奴婢直言,夏皇后非季氏人,变动太大,陛下不妨练蛊,若是有成功的药人,陛下也不必畏惧了。”
“不可!”季九曦目光深邃,“皇祖母因药蛊辞世,季国,绝对不会纵容那等邪术。”
“可是,陛下……”和儿刚想要再说一些劝说的话时,远远的已是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她听觉感觉都是极其敏锐着,隔着宫墙也能听得清楚,还能根据那脚步声推算出距离。“陛下,和儿先退下。”
此次的脚步声,重重叠叠的,且透着急躁,显然是来了一群人,且有要紧的事情。果然,和儿刚消失不久,一群婢女便从转角处出来了,为首的婢女,正是宋锦。宋锦,这个人,季九曦认得出来,自从和儿离开太后身边,宋锦便成了太后的左膀右臂,替她打听了不少事情。最近,这宋锦,被送去了夏皇后处。“陛下!”领头的宋锦率先跪下,“太后娘娘落湖了,请陛下过去一趟。”
先是撞柜子,又是落湖,这路子,也是层出不穷。季九曦冷着脸,“请太医去,不必再通禀了。”
“陛下,太医来了,说太后情况欠佳,怒火攻心,需要用药。”
“可太后不肯吃药,一定要见陛下。”
“朕没空去见她。”
季九曦背手而立,“不愿意吃,便拖着病重的身子去北安!她向来看重肖太医,便让肖太医跟随去。”
“陛下!”宋锦磕了磕头,“陛下,太后让奴婢带了一句话,太后说只要陛下回去见一面,她便会离开新锦,同时圆了陛下的心愿。”
季九曦眼神闪过一丝丝诧异,随意归为平淡。这样的话,他是不信的。季九曦:“你回去告诉太后,朕是君主,心愿必然会达成。至于她,愿不愿意,都得离开,这是君令,不是商议,更不是请求。”
他的声音冰冷到彻骨,不带任何感情,听着便令人头皮发麻。宋锦跪着,再说不出话来,汗珠林立。延禧殿,往日里,都灯烛通明,一片光亮的,今日的灯烛,只是零零散散的亮着,整个殿,是显得昏暗昏暗的,殿内,服侍的婢子也少,更显得凄凉萧瑟。听到有脚步声靠近,朱太后才睁了睁眼,“曦儿……”“是曦儿来了吗?”
“宋佩,多点几盏灯烛,照亮一些,别摔着了曦儿。”
“太后!”宋佩抹了抹眼泪,上前握住她伸在半空的手。“太后,陛下在忙政事呢,暂时不过来了。”
朱太后笑了声,“政事?”
宋佩强忍着内心的悲痛,点头应道:“是政事呢,陛下近日,都政务多。”
她知晓自己说的假话,也知道太后知道这是假话,可她实在没办法告诉这个面容悲戚的主儿真话。朱太后合上眼睛,长吁一声,“他如此恨我。”
“若是蔡氏在,他肯定会亲力亲为的照顾的。”
“宋佩,我当初,真不该送他去蔡氏那,许是送去的那一刻,母子情分便开了裂缝。”
“这些年,他心里认可的,始终只有蔡氏一人。”
“太后!”宋锦抹了抹泪,“太后一片良苦用心,是蔡氏的过错,是她不该起贪念的。”
“纵然蔡氏错了,可她早早的死了,曦儿便记挂她心疼她一辈子。”
“我活着,他便是怨恨我一辈子。”
“太后,快别说了,吃些汤药,太后,落水后湿气重呢,可不能马虎了。”
朱太后摇摇头,侧身面对着屏风躺着,不愿意再说话,也不愿意吃药。宋佩……太后一生尊贵,万人敬仰,从来都是有尊有严的,也克制隐忍,未耍过什么小性子。如今,这样的情况,心中难免悲伤。宋佩默默的退了出寝房,肖太医见她出来了,立马询问情况。宋佩摇摇头,“太后不肯吃药。”
肖太医:“那可不行,太后近段时间本身便身子骨欠佳,落水了,湿气重,若未吃药,咳疾加重,只怕要不得。”
宋佩面色愁容,“陛下不肯来,太后不肯吃药。”
宋锦在一旁,也是发愁,“姑姑,陛下怕是决心不来了。”
肖太医摸了摸白花花的的胡子,沉思良久,“不如去请江太医来。”
“据老臣知,今日太医院除了老臣,还有江太医、刘太医当值。”
宋锦:“陛下看似决诀,只怕不会轻易改变主意,江太医未必能行。”
肖太医又摸了摸胡子,“若江太医不能说服陛下,倒还有一人。”
“此人,该比江太医更有说服了。”
“若此人都不行,只怕无人能劝住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