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

袁素娘赶紧对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小点声，让那帮人知道，又要闹事了。其实他们也是无奈，要是王五不射那一箭，大哥怕是就回不来了。”

“这么严重？”

“可不么，这可是从狼嘴里抢的食物。”

“哎呀我都不知道，大哥他怎么也不说呢！不是说狼最记仇了吗？射了它一箭，它会不会盯上咱们了？”

张三急得都出了一头汗。袁素娘拍了拍他的肩膀，“所以他刚才是心情不好，你别放在心上。”

“那算什么啊，我着急的是，大哥他有没有受伤？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倒是没受伤，不过接下来怎么办，我也不清楚，你们商量商量吧。”

袁素娘说完，便招呼几人过来吃饭。今晚开始，他们得尽量吃饱，哪怕是灌个水饱，接下来的日子，只怕是有的受了。今晚倒是不止他们一家吃肉，何家抓了几只鸟，田家也抓了只兔子，孔家孙家好像也抓了些什么小动物。一时间，山洞里弥漫着肉香。他们吃饭的时候，田家人也围坐火边喝汤，只是这一家人的注意力并不在自己饭上面，而是在袁素娘那边。“我呸！那个下作玩意！你们瞧瞧，她跟那个残废坐得那么近，还说没什么！”

田刘氏翻了个白眼，然后心疼得看向田三丫。田三丫的脸蛋肿了，嘴角破了，眼也青了，这是看的见的伤，身上还到处都疼，是袁素娘掐的。听到田刘氏的话，她也对着那边翻了个白眼，“我就说，她跟那几个残废男人不清不楚的，还挤在一块，肯定不是个好东西！看！快看！那个瞎子拉她的手呢！真是不要脸，呸！”

田二柱朝那边瞥了一眼，“我看着不是拉手吧？少招惹他们吧，瞧瞧这每天鸡飞狗跳的。”

田老屋当即狠狠瞪了他一眼，“你是谁家的人？怎么帮他们说话？”

“对呀！可不是你妹妹闹事，你看看，孔文跟何花儿都跑过去了，她怎么也不管管？这还不清楚？她们两个都是一样的货色！专门勾搭男人！”

田刘氏恨恨道。田三丫一脸不满，“你怎么能帮她说话呢？该不会也被她勾魂了吧？”

她这么一说，田二嫂顿时不高兴了，瞪了他一眼，“都饿得前心贴后背了，你还有这心思？”

“说什么呢？”

田二柱白了她一眼。田二嫂在他腰上掐了一把，咕哝道：“我看她根本不是那大胡子的媳妇，就是靠着跟那几个男人睡换点吃的！你要是敢动这心思，我可饶不了你！”

田二柱疼得龇牙咧嘴。田刘氏顿时拉下了脸，斥道：“你干什么呢？怎么打起爷们来了？好的不学，净学那泼妇招式！”

田二嫂悄悄瞪了她一眼。田刘氏登时脱下鞋来，朝她丢了过去，“你还敢瞪我？还有没有点规矩！”

田二嫂被她打中肩膀，顿时不乐意了，又扭了田二柱一把，“就这么看着你娘欺负我？倒是说句话呀！”

田二柱捂着被她扭的地方，皱着眉道：“行了行了，都少说两句！”

“你让我少说，怎么不让娘少说呢？”

田二嫂满脸不乐意道。“哟！你这还管上我了？”

田刘氏顿时站了起来，脱下另一只鞋过来，照着她就抽，“你连个蛋都不下，还敢炸毛！”

田二嫂也不甘示弱，跟她对打起来。田家人顿时乱成了一锅粥，有人拉架，有人拉偏架，有人和稀泥，热闹极了。袁素娘一边喂梵梵喝汤，一边看这边的热闹。不远处，方尧正跟其他几人低声交谈，大概是在商讨对策，旁人感觉不到，但袁素娘却感觉到了其中的紧张。然而，这一夜却出乎众人预料，竟然格外宁静，只是袁素娘好像听见外面传来了什么动物的哀嚎。只是那哀嚎声隐隐约约并不真切，她也弄不清是不是梦。翌日一早，按着原定计划，众人再次出发。“大家跟紧一点！”

何升像是故意刷存在感，故意提醒道。这回方尧没说话，他便更得意起来，仿佛自己占了上风。大概是田四柱的身体好多了，今天田家走得格外快，一直都在最前面的位置。他们家好像放了捕兽夹，好像捕到了什么猎物，又好像怕人惦记，飞快地套了袋子装起来。这一切只是插曲，一众人依旧匆匆赶路。今天依旧像前几天一样，露宿野外，早扎营，砍柴，生火。他们并不知道，危险正在悄悄接近他们。昨天的鹿还没吃完，袁素娘开了两口锅，一边煮鹿肉，一边煮松子。“这松子呀，要是用盐水煮，那才好吃，只可惜咱们没多少盐。”

袁素娘一边煮，一边跟莫莫嘀咕。说到盐，莫莫下意识就是一颤，然后战战兢兢地看着她。袁素娘察觉到她的异样，温柔地看着她，“待会儿煮好了，我给你抓一大把，明天你饿了就吃几颗。”

莫莫却又是一抖，惊惶地抱住了头，“娘，我错了，是我错了，别打我，要打就打屁股，别踹我肚子……”袁素娘不禁一阵心痛，放下木勺去抱她，就在她抱住莫莫的瞬间，孩子竟然狠狠抖了一下。袁素娘赶忙在记忆中搜索，忽然想起了那么一件事。那还是两人在方家的时候，莫莫看到祖母给堂哥拿了块糖，也想吃，可老太太重男轻女不肯给，说什么“女孩子那么贪嘴做什么”，还当着孩子的面把剩下的糖收了起来。孩子贪嘴，趁着众人没注意溜到灶房去找，结果不小心打翻了盐罐。这下，老太太炸了窝，当即就打了莫莫，这还不解气，她把赶来的原主也给打了，却还是不依不饶。原主受不住，当着老太太的面便把莫莫狠狠教训了一顿，还抓起地上的盐一把一把往孩子嘴里塞。她这一举动倒是平息了老太太的怒气，只是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给莫莫留下了多大的阴影。想到这些，袁素娘赶忙抱紧了莫莫，抚着她的后背道：“莫莫你听我说，那件事是我不好，我跟你道歉。”

一听这话，莫莫却更加惶恐，赶忙道：“娘没错，不该道歉，是我该道歉，我是娘生的，娘给了我一条命，我应该报答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