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在这么近的距离看狼群，她呆在了原地。赵六却一把拽住了她的手，急声道：“二妹！快回去！”

袁素娘这才回过神来，急忙拉着赵六往回跑。此时，方尧已经站了出来，他沉着的声音响彻整个营地：“别慌！所有人全都聚集到火堆旁边！点火把！抄家伙！”

这一次，他的指挥和上次不同，这也让袁素娘认识到，形势和上次不同。她卷着被子，带着莫莫梵梵来到火堆旁，紧紧裹住两个孩子，紧张地看着周围的一切。李四举着火把，张三抄起了刀，赵六背着王五站在营地正中的大石头上，方尧也站在大石头上，眸中放着狼一般的精光。旁的男丁也是一样，有的抄起斧头，有的拿着菜刀。孩子们惊恐得想要哭嚎，妇人们捂着孩子的嘴，饶是这样，抽泣声还是连成了一片。幽暗的树林中，绿的狼眼在移动，在靠近，袁素娘眼睁睁地看着它们在一步一步靠近。这群狼大概有二十几只，出乎她的预料，它们竟然并不是瘦骨嶙峋的，而是一个个膘肥体壮，其中有一头狼看起来快有她那么高似的，威风凛凛的。是的，威风凛凛，若是在电视里看到这样的情形，她说不定还会道一句“好酷”。方尧忽然发出了一声怒吼，像狼，像野兽，紧接着，张三李四等人也跟着吼了起来，旁的村民慢了半拍，但也跟着吼了起来。这吼声吓住了狼群，狼群站住不动了，却也吓到了孩子，哭嚎声响了起来。袁素娘看着怀中瑟瑟发抖不住哭嚎的莫莫，又心疼，又害怕。“莫莫，我们做个游戏。”

她在莫莫耳边道，“我们比比看，谁叫的声音更大，你瞧，狼是怕喊声的。”

莫莫将信将疑地看着她，她挤出一个笑容，冲着狼群也高吼了一声。莫莫看了看她，也吼了一声。“对，就是这样，莫莫的声音好大，你赢了！”

袁素娘摸了摸她的头。莫莫咧开嘴笑了，更大声地吼了起来。起初，吼声是吓住了狼群的，但狼群好像是带着什么目的而来，熊熊火光和声声怒吼并没有吓退它们，狼群反倒又往前走了几步。此时，众人已经缩到火堆旁，就在这惶恐之中，他们眼睁睁看着狼群渐渐靠近，直走到了窝棚后，他们被包围了。所有人的神经都紧紧绷了起来，男人们抄着家伙的手抖了起来，女人们也禁不住哭嚎起来，只有莫莫，还在勇敢地冲着狼群怒吼。“娘，我声音大，我赢了！”

莫莫的眼里尽是天真无邪。袁素娘按了按发抖的手，挤出个笑容，“你又赢了，怎么那么厉害……”她也很紧张。他们这些人，除去老弱妇孺，也只有二十多青壮劳力，和狼的数量相当，这也就是说，一个男人对一头狼。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是不可能赢的，就算是方尧他们，也未必能够一人独战一头狼，更何况那些村民里还有孔文那样的书生。忽而，头狼在窝棚后发出了一声狼嗥，紧接着，整个狼群都跟着发出了嗥叫，这声音中，带着满满的悲凉。紧接着，狼群竟然出人意料地往后面的树林里退去了。众人都松了一口气，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只是袁素娘好像隐约看到，头狼似乎叼着什么东西。营地里的呼声渐渐低了下去，可方尧的怒喝又响了起来，“田老屋，你们家把狼给宰了？”

直到此时，袁素娘方才明白，田家的锅里到底是什么肉。即便是被火堆烤着，她仍旧出了一背冷汗。田老屋丢下手中的镰刀，梗着脖子冲方尧喊：“是它自己踩上捕兽夹的，怎么？我们一家就该饿死？”

方尧大跨步上前，一把拽住了他的衣领，高声斥道：“你一辈子都住在山里，莫非不知道狼是记仇的动物？”

“它们不是走了吗？人怕狼，它们也怕人！”

田老屋重重推了他一把。气恼之下，方尧也重重回了他一拳。田家的几个儿子自然不快，纷纷涌了上来。就在此时，何升走近，高声斥道：“别打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一个个的还像三岁孩子吗？”

他这一声其实并没有多大用处，反倒是一支箭，制止了这场殴斗。那支箭如风而来，直直扎在了雪地上，就在田老屋的脑袋旁边。田家人顿时被吓傻了。方尧起身，冲着他怒喝：“你以为狼群今天退了，我们就太平了？这下好了，我们退无可退，可是出山至少还得十天半月！”

田老屋的目光从那支箭上挪开，渐渐变得愤怒起来，“我们是把那只狼煮了，可我们抓到它的时候，它身上还带着一支箭！”

他说着，用力把地上的箭拔了起来，“大柱，去拿！”

田大柱朝着窝棚跑去，不多时，他拿着一支箭跑了回来。这下，田老屋就更理直气壮了，他举着两支箭，冲方尧怒吼：“瞧瞧！是不是一样的？分明就是你们想猎狼，但是没猎到，说我们做什么？”

一听这话，何升顿时来了劲，高声斥道：“大胡子，你们这就过了，你明知道狼是记仇的东西，为什么要猎它？”

田家人也跟着七嘴八舌。“对！根本不是因为我家吃了狼肉，是因为他们猎了狼，狼才记仇的！”

“这得怨他们！要不是他们，咱们不至于被狼群盯上！”

“村长，你说句话，咱们出了东西，是想平安地出狼牙山，这可倒好，只怕是得死在山里了！”

瞬时，一个村子的人全都看向了方尧，何升的神情也异常凝重，仿佛在思考要不要把他们赶出队伍……而方尧几人的神情也沉重了起来，要是平时，他倒是乐不迭独行，可如今二十几男丁对抗狼群尚且没有胜算，单他们几个，只怕是凶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