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句话竟然是：“你们见没见着刘连？”

“惦记着让他救你？”

袁素娘白了她一眼，“那绝对不可能，他肯定是跑了。我看了，人影都没有。”

“糟了！”

严二秋顿时一惊，然后恳切地看着袁素娘，“你能不能把我那件长袄拿来？这天气，不得把我冻死吗？”

“她想搞鬼！”

秦大莲当即要堵严二秋的嘴。袁素娘手中的杀猪刀又朝严二秋靠了靠，“你最好别搞鬼，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杀人了，不介意再多杀你一个。”

吹牛嘛，往大了吹就行。严二秋眼巴巴地看着她，“我真没搞鬼，要不这样，你们跟我过去，藏敏儿那屋，就算刘连回来都没辙。我实在是冷得慌。”

袁素娘跟秦大莲交换了个眼神，于是众人开始悄悄转移阵地。等到众人都挪到了隔壁院子，袁素娘站在这边院中看了看馒头小哥的屋子。她想道个别的，但转念一想，还是别惊扰他们的好，于是便把装了一百文的荷包挂在了他屋门上，只要他一出门就能瞧见。这边比那边环境提升了几个档次，不光有热炕睡，还能点火取暖，能烧热水，还不用悄悄说话。看着莫莫梵梵和老祖母舒舒服服躺在炕上，为了这片刻的温暖，袁素娘心中竟然幸福不已。“孔文，劳烦你去弄点柴来。”

袁素娘道。孔文应下，往柴房而去。刚才她给严二秋拿了那件心心念念的袄，这会儿她正抱着那件袄跟敏儿讲道理：“你听娘说，跟着他们走，去哪里都成，到时候没人再认识你，没人会说你是烂货严二秋的女儿，你就能嫁个好人家！”

看着她恳切的目光，敏儿垂下头沉默了好久，“娘，你为什么不走？”

“我走不了。”

严二秋苦笑着拂了下她鬓角碎发，“就算去了别处，我也没本事养活你，到时候还不得让别人指指戳戳……”“我们一起给人洗衣干活！”

敏儿急了，“我们怎么都能养活自己，你就不能……”“不能！”

严二秋匆匆把那件袄塞给了她，“这是娘留给你的，路上拿着保暖，就算不喜欢，将来缝缝改改也成，就是别扔了……”“我不！我们一起走！”

敏儿急忙去拉她的手。严二秋却推了她一把，恶声恶气道：“你怎么这么不识好歹？让你走你就走，老娘我凭什么为了你要守寡？男人是个好东西，夜里那么长，我总不能一个人孤床冷枕的，你到底懂不懂？”

“娘！”

敏儿不敢置信地看着她，“我一直以为你是因为过不下去才……”“屁嘞！”

严二秋朝着她啐了一口，“老娘就跟你明说了吧！我离不开男人，让我守寡那绝不可能！这回我让你走，那是因为刘连他瞧上你了，我绝不会让旁人抢了他去，你就赶紧走你的吧！”

这话从她口中说出来，袁素娘总觉得那么不真切，就好像她另有隐情一般。敏儿似乎也不甚相信，她惊愕地看着严二秋，半天都没说出话来。严二秋别过头，说了句：“行了，我也没什么给你的，就那件袄，你要是把我当娘就别扔了，将来给你孩子改件小衣裳也成，那是好料子！”

她说得很绝情，但袁素娘却看到她不动声色抹了下眼角。门呼啦一下开了，孔文匆忙进来，放下手里的柴，就把袁素娘拽到了一旁，“嫂嫂，我刚才在柴房里发现了点东西。”

“什么？”

“你看这个。”

孔文说着，递来了一块布，那上面斑驳着红褐色的东西，好像还没有干透的血渍。“我怀疑，刘连是不是让人给杀了。”

孔文压着声音道。袁素娘的眉头拧紧，“你们把她俩看好，我去瞧瞧。”

当然，除了血迹，她什么都没有找到。因为就在她们等着刘连出来的时候，方尧几人已经趁着这两人睡下，把刘连悄悄弄走了。有着张三这样的大力士，拎个刘连就好像拎小鸡仔一样轻松，再说，谁让这两人太累了，睡得像死猪呢？他们发现的血迹，正是刘连的，那几人为了把刘连打得连娘都认不出来，可真是下了狠手。然后，他们担心严二秋醒来坏事，便赶紧带着刘连走了。这些，袁素娘并不知道，她也不会知道，就在她审严二秋的时候，方尧几人已经带着刘连撤了。因为天已经快亮了。方尧急着被抓丁，急着要逃走，急着想要跟城外的袁素娘汇合，并没发现，其实他们就在这么近的地方。天还没亮，方尧就带着被打成猪头、卸掉下巴的刘连去了南门，且这几人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自报家门说是刘连带他们进来的。刘连想说话，但却不能，他想给士兵使个眼色，可惜眼睛只能微微睁开一条缝。“这个是怎么回事？”

士兵瞥了刘连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