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你不是说，往后定要想办法让我跟孔文……”何花儿羞赧着睨了她一眼。袁素娘本是随口敷衍她的，都已经忘了，突然被提起，她尴尬了一瞬，就见方尧面色沉了沉，高声道：“快收拾吧！再晚城门要关了！”

关城门？太阳还在半空呢。袁素娘突然意识到，他会不会是因为听了何花儿的这番话，误会自己对他有非分之想？不行，回头得跟他说清楚！她袁素娘绝不会惦记他这种有夫之妇！臭美什么？一个胡子拉碴又脏又臭的家伙！哼！想着这些，袁素娘好像暂忘了方尧进青坨郡的目的，但方尧却片刻没有忘记。一进城，就见城北广场上有人排队，还隐约瞧见有窝棚，看来青坨郡是个人待的地方。“大哥！你们可算进来了！”

张三一见他们，顿时兴高采烈地跑了过来。方尧急忙道：“你们怎么这么晚才传信？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李四直接道：“我们打听到……”“打听到那边有施粥的！”

张三打断了他的话，还拼命给他使眼色，“大哥，先去那边占个地方，然后咱们去城里转转吧！”

袁素娘是想趁着排队的时候跟他说清楚的，却没想到，方尧并没跟着排队，倒是张三背着王五，牵着赵六一起排队，而方尧不知去了哪里。“这家伙，粥也不稀罕了？”

袁素娘嘀咕了两句，看向站在她身后的赵六，“六哥，你们到底为什么非得找方家？”

赵六的腿伤了，一瘸一拐跟在她身后，嘿嘿笑道：“这事我可不好跟你说，不过你放心，回头有什么变故，我会照应你们母子。你别看我眼睛坏了，但我保证，以后我还会好好钻研医术，让你跟俩孩子都过上好日子……”袁素娘挠头。这家伙，怎么问什么都往这件事上面扯，还滔滔不绝的！就在他们排队的时候，方尧和李四已经朝着城里的人口市场而去。“我们当东西的时候，就听有人说，青坨郡有个专门买卖人口的市场，就在前面。”

李四一边带路一边道。方尧一脸焦急，“都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来的，不可能还在吧？”

“说不定能打听到什么消息。”

“有没有看到海捕文书？”

“没。”

两人匆匆来到人口市场，方尧的心蓦的沉了下去。这里倒是更像买卖牲口的地方，到处都是木笼子，只是笼子里关着的不是牲口，而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你们是买啊，还是卖？”

一个人牙子走过来问道。“我们不……”李四的话还没说完，方尧就打断了他，“我们不卖，想给东家买个续弦的，先看看。”

人牙子上下打量他们一番，“你们是灾民吧？”

“是，东家娘子路上没了，这不想来物色一个。”

方尧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腰。那里顿时有两个东西鼓了出来，都快有鸡蛋大小了。人牙子顿时乐开了花，急忙带着他们去看人。李四挠了挠头，问：“大哥，你哪来的……”方尧赶忙捂住了他的嘴，低声道：“别说漏了！那不是银子，那是石头！”

可不么，这一路上能卖的基本都卖光了，他们又不想抢，哪来的银子。看了一大圈，不出所料，根本没有方家任何人的踪影，可又不是一无所获。方尧瞧见一个上头村的妇人，这妇人平日里刁钻刻薄，虽然几年不见老了些，但那双三角眼和嘴唇上面的竖纹可是一点都没变。“怎么？想要这个？这个算你便宜点！”

人牙子撇了撇嘴，心道这个棘手货终于要出手了。方尧看了几眼，对李四耳语几句，然后便把人牙子拉到了一旁，“这个要多少？”

“这个当婆子还行，你真要给主家买这个当填房？”

人牙子再次确认道。“先看看价钱再说。”

“这个就给半两得了。”

“半两？”

“不多了，要不这样，你看看之前那几个，年轻，能生，算你便宜点……”“我再回去看看……”方尧拖延着时间，就为了李四能多问几句。李四可不跟这妇人来那么多弯弯绕绕，直接问道：“你，上头村的？”

“嗯。”

妇人顿时来了劲，扒着笼子冲他笑，“小哥，你把我买了回去吧，我能干活，会洗衣裳会做饭，还会缝缝补补的，手脚可……”“见没见方家的人？”

李四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妇人尴尬住，又笑，“找他们做什么？我就合适呀，我手脚可勤快了，吃的又少……”“废话！快点说！”

李四这态度，让妇人觉得，她不说人家不会买她。于是妇人便道：“我这消息可灵通了，我跟你说，方家那个二儿媳，可真是命好，我也比她大不了几岁，我就被卖了当婆子，人家可不一样，竟然还有人买她去做妾……”“什么？”

李四瞪圆了眼睛。“你别跟我瞪眼啊，我可不是胡说，就城里的白家，你去打听打听……诶？你怎么走了？”

李四能不急着走吗？他大哥的二嫂，被人卖了做妾，他怎么能不着急？方尧正跟人牙子看着，就见李四风一般地跑了来，他急忙迎上去问：“怎么样？”

“大哥，你二嫂被卖给白家做妾了！”

李四一着急，没控制好音量。方尧顾不得看人牙子是什么脸色，急忙拽着李四往外跑。城北，袁素娘等人好不容易快排到了。袁素娘特地捧着自己最大的那个碗，还抱着梵梵背着莫莫，把自己弄成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赵六还在她身后喋喋不休着，“二妹，你说这白家肯定特别有钱，竟然能摆这么大阵仗施粥。不过我都想好了，回头等我再好好琢磨琢磨，我的医术也就差不多了，到时候我也能赚一大堆银子，就交给你，让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袁素娘背着又抱着孩子，已经都直不起腰来，她侧头笑骂：“你那脑子要是用来钻研医术多好？怎么净琢磨这些？好好赚银子，回头我帮你物色个好媳妇！”

“我才不用你物色！我早就看好了，就是你了！”

“胡说！找打！”

两人正说着，就已经轮到了他们。袁素娘把碗递了过去，还装得可怜兮兮道：“我带着两个孩子呢，多给点稠的吧！”

往她碗里舀粥的勺子忽然停了，袁素娘急忙抬头去看，这一看可了不得，她碰上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