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发现袁素娘在和田三丫打架。方尧朝着那边瞥了眼，眉头紧紧皱了起来，随后低低道了句：“你们先走。”

随后他便朝着袁素娘的方向走去。只是他还没走出几步，何花儿突然跑了过来，一把拽住了他，“胡子哥，你们要去哪？不是说还要再待几天的吗？”

方尧皱着眉瞄了眼她的手，何花儿急忙松了开，神情略显窘迫，“怎么突然就要走了？我看胡子嫂还在……”“回头再说。”

方尧沉沉道了句，便朝着袁素娘的方向疾步而去。何花儿急忙跟了上，“哎呀，那边打架的是嫂嫂吗？怎么突然打起来了呢？胡子哥，我跟你一起过去看看……”只是她哪里赶得上方尧，要不是方尧的腿不好，只怕这会儿已经跑过去了。袁素娘根本没注意到，只是将一腔怒火全都撒在了田三丫身上，“你有病吗？这么多嘴！”

“你才有病！你当自己是谁呀！用得着你多嘴多舌吗？”

田三丫一边莫名其妙地骂，一边喊，“娘，快来帮忙！这个长舌妇她打我！”

田刘氏早就在等这种机会了，怎么会客气，她悄悄举起了一块石头，瞄准了袁素娘的头……是袁素娘收留了杀她三儿子的丁月娥，袁素娘就是帮凶，田刘氏早就暗暗发过誓，只是一直在等方尧他们不在的机会。就在她的手即将落下的一刻，手腕忽然被人擎住，石头却因为惯性，落在了她的脚背上。“哎哟喂！谁呀这是……”田刘氏喊着一转头，顿时被吓了一跳。只见方尧狠狠瞪了她一眼，随后一把将她推开，又一伸手，拽住了田三丫的后领，拎了起来。袁素娘正打得起劲，对手忽然腾空而起了。她惊愕转头，就见方尧正凶神恶煞地拎着田三丫，怒声喝道：“谁敢再动她，别怪我不客气！”

他的话音落时，田三丫也落了地。这一刻，袁素娘的唇角不禁悄悄弯了下。只是她很快便又把这个笑憋了回去，随后抹了下发痛的唇角，愤愤地看向唧唧哀嚎的田刘氏，和满地打滚的田三丫，“你们是有病吧？再敢多嘴多舌，我见一次打一次！”

田三丫捂着腰怒瞪她，“我哪有你多嘴？被官兵押送的这一路，咱们不都是在一起的，你编的什么鬼话？”

袁素娘莫名其妙地看着她，本想再问个真切，却看到鸨母朝这边看了过来，她只得看向何花儿，“花儿，走，跟你爹说一声，这母女太爱闹事，往后一路，让他们田家自己走吧！”

何花儿应了一声，袁素娘急忙走开，却是拽着方尧一起。田刘氏和田三丫一听这个，都吓得要死，哪里还顾得上去告发，只是一个个都拽住了何花儿，连连说好话。鸨母朝这边走来，袁素娘借着人遮挡，拽着方尧离开，然后就开始给他“整容”。“你、你做什么？”

方尧略带尴尬。袁素娘迅速把他头发拆开，将一碗温热的粥倒了上去，然后大把大把抓土撒在他头发和胡子上，语气不善，“还好意思问？丢不丢人？有那贼心思去玩，躲什么躲？你大大方方出去呀！”

方尧正想开口，又被她一把泥抹在了脸上，眼睛都差点睁不开。“看什么看？现在这样子能走了，赶紧走，走快点！”

袁素娘的语气的硬的，可是喉咙里却像哽住了什么东西，说不下去了。方尧想说什么，但却并没有，只是道了句：“你让何花儿跟她爹商量商量，还是别带着田家人一起走，不然往后这一路，怕是你们……”“用不着你管！”

袁素娘背转过去，气鼓鼓地道了句。解释的话就在嘴边，但方尧还是没说出口，只是默默起身，顶着乞丐一般的脑袋走了。袁素娘转头回来的时候，只瞧见了他的背影。她的心底不禁涌起一阵失落来。正当她惆怅之时，忽然被人抱住了腿，“娘，抱抱……”袁素娘低头，就见莫莫正抱着她的腿，眼神里都是关切，她急忙蹲下抱住。这一刻，她心里那些怅然被莫莫的怀抱冲淡许多。“娘，你跟胡子伯伯吵架了吗？”

莫莫软软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袁素娘的眼泪一下子就忍不住了，她在莫莫衣服上蹭了蹭模糊的眼，抱得更紧了些，“没有吵架，咱们本就是结伴走的，人家现在有事要先走而已。没什么好吵的。”

“那以后，会不会有人欺负咱们？”

莫莫担忧地搂紧了她的脖子。袁素娘的手臂也紧了紧，“不怕，有娘在，谁都欺负不着咱们。”

“娘好厉害啊！”

莫莫嘟囔着冲她脖子吹气，“可是我不喜欢娘跟人打架，你瞧，你脖子都被抓破了。”

“不打了，以后不打了。”

袁素娘摸了摸莫莫的脑袋。正说着，就见何花儿走了过来。“嫂嫂你没事吧？”

何花儿一脸担忧。袁素娘又摸了摸莫莫的脑袋，随后调整好表情，故作淡定道：“我没事，小伤而已，田三丫应该伤得比我重。”

何花儿叹了一声，“我没留意，只是我听说，有人把路上的事告诉孔文了。”

“路上的事？”

袁素娘蹙紧了眉头，“她就是因为这个才找事的？可我真没说过。”

“就是说啊。”

何花儿拉住了她的手，“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谁知道是哪个说的呢。算了，她们怕我爹把他们一家赶出去，说是不敢再闹事了。对了，胡子哥他们去哪了？”

“他们啊……”袁素娘朝着几人离去的方向瞥了一眼，却已经看不到他们的背影，“他们有点事，要先走一步，说是在前面汇合。”

“哦，我还以为他们不打算一起走了呢。没他们在，心里还挺不踏实呢。”

何花儿笑吟吟道，“刚才你没瞧见，胡子哥一把拽住田刘氏，又把田三丫给拎了起来，那样子真是太爷们了。”

“呵呵，我也觉得……”袁素娘尬笑。其实，她担心得很，等到众人发现方尧他们已经分道扬镳，她带着两个孩子会不会更加艰难。她并不知道，她的担心，也是方尧的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