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三小才一说完，杨黑蛋立马就像炸了毛的狮子，朝着袁素娘就冲过来了。要是打，袁素娘肯定打不过他。袁素娘可不想鸡蛋碰石头，她直接就把杨五娃推到了身前，高声喝道：“你敢动手，我就揍你儿子！”

杨黑蛋已经伸出来的拳头硬是停在了半空中，咬牙切齿地看着她，“这事我跟你没完！你女儿打了我儿子！没个一百两绝对不行！”

袁素娘张大嘴看着他，“一百两？你想屁吃！我女儿打你儿子？那是因为你你儿子先骂她！瞧瞧给几个孩子打的！”

几个小孩全都灰头土脸的，纷纷撸起袖子给杨黑蛋看伤口，可杨黑蛋却不以为意，只是恶狠狠道：“这算个什么伤？你女儿踢我儿子蛋，以后我杨家断了香火怎么办？！”

“那你自己看看，你儿子有事没有？我赶去的时候，他正按着小成打呢！七八岁的孩子打三岁小孩，怎么好意思的？！”

袁素娘也不依不饶。“别说那些！”

杨黑蛋蛮不讲理地说着，就开始扒杨五娃的裤子。袁素娘下意识转过了头，莫莫以为她是看自己，眼神突然小心翼翼起来，“娘，我没故意踹他蛋，是三小过来打我的时候，我抬脚，他刚好跑过来……”袁素娘摸了摸她的脑袋，低声温柔道：“娘告诉你，遇上危险的时候，首先要保护自己，你没有错！”

莫莫的眼神突然充满了感激，一把就搂住了她的脖子，“娘，他们说的太难听了，我才不让人那么说你！”

虽然她的身板很小，力量也很弱，但袁素娘却有一种被保护的感觉，她心中也生出感动来。就在母女俩沉浸在感动之中时，杨黑蛋突然高声嚷道：“瞧瞧！都踢成什么样了？都肿了！你过来！你看看！”

他这么一说，袁素娘都不敢转头了，她活了两辈子都没看过那东西，就算是白若兰跟方尧成亲前一天，她跟方尧都那样了一半，她都没好意思看一眼。虽然杨五娃是个小孩，但她也不好意思看呐。可杨黑蛋却不管这些，都走过来要拽她了，“你看看！你赶紧看看！”

正当袁素娘心中提着一口气，方尧低沉有力的声音响起：“把你手收回去！别碰她！”

随后，他大步走来，先是摸了摸莫莫的头，又摸了摸袁素娘的头，然后把莫莫一把抱起，转向杨黑蛋，“你两个儿子把几个孩子打成这样，你说怎么办？！”

他身后，站着何升一家和孔文何花儿，还有被叫来助阵的孔家人，以及张三李四王五，自告奋勇来助阵的孙大关父子。杨黑蛋被这阵势震住，声音低了许多，“你来了正好，你看看我家五娃，都肿了！”

他说完，便把光腚的杨五娃拉着转了一圈，意思是让大家都看看。袁素娘不敢转头，何花儿急忙捂眼。方尧瞥了一眼，喝道：“赶紧给穿上！也不嫌难看！”

“娃都成那样了，我还想问你怎么办呢！”

杨黑蛋不动。“成哪样？你瞅瞅这几个孩子！”

方尧一边说，一边轻轻拍了下莫莫的背。顿时，莫莫哀嚎了一声，哭了起来，“疼，爹，我疼！”

像是会传染一样，何家的两个孙子也捂头的捂头，捂胳膊的捂胳膊，哭了起来，就连大毛也捂着腿跟着嚎。何升最宝贝这两个孙子了，胡子都差点倒竖起来，冲着杨黑蛋高喊：“七八岁的孩子欺负几个毛娃娃，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教的！你要是不教孩子，我帮你教！”

他一边说一边抡起了巴掌，冲着杨黑蛋直瞪眼。不光是他，方尧这边的人全都气势汹汹往前走了几步，吓得杨黑蛋急忙高喊：“你们想干什么？打人了！外来的打人了！孩他娘！赶紧去叫村长，外来的要行凶！”

他媳妇根本不敢上前，拐着弯就跑了。见他死不认错，何升又上前一步，继续跟他理论。而方尧这边，莫莫一边哭一边转头偷看，一边跟方尧交换了个眼神。此时此刻，袁素娘才发现，莫莫那双滴溜溜的大眼睛，跟方尧真是如出一辙。方尧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轻轻拍了拍莫莫的后背，悄声道：“到底哪疼？”

莫莫也很小声：“腿疼，别的地方不疼。”

“严重吗？”

“不严重，他们才严重，我把他们按在地上揍！”

看着莫莫骄傲的小眼神，方尧不禁一笑，刮了下她的鼻尖，“小家伙，看来是像了你娘！”

“我也像爹！”

莫莫说着，紧紧地抱住了方尧的脖颈，笑了。回想才知道方尧就是莫莫亲爹的时候，为了几人的安危，袁素娘带着孩子被“赶”出了队伍，那时候莫莫曾一遍又一遍询问，说她是不是真的有爹了，爹为什么不要她们，是不是不喜欢她和梵梵。后来方尧被迫和白若兰成亲，袁素娘是郁闷的，莫莫也是，曾好几天都没说话。逃荒一路，大人精神紧绷，孩子也是，直到过了江，在这里住了一段，见袁素娘和方尧相处不错，又见方尧待她比之前还好，莫莫这才渐渐恢复了些。而此刻，有爹娘撑腰，莫莫这个笑才是真的开怀。吵闹声越来越高，随着杨黑蛋死活不认错，还赖着让赔银子，何升终于忍无可忍，动手了。何广先自然不能让何升吃亏，于是父子两个把杨黑蛋按在地上揍。孩子的争斗，终于在双方不懈的努力之下，变成了大人的争斗。村长李大福赶来的时候，杨黑蛋就像是见了救兵，急忙高喊：“村长！快救我！这帮外来的想要杀人！”

杨黑蛋媳妇不光找了村长，还顺路找了几个跟杨黑蛋要好的，不等李大福开口，那几个就气势汹汹地冲了上来。李大福赶忙喝止：“住手！都住手！孩子打架，多大的事，非得弄出人命来？！”

他一边说，一边走到了方尧身边，询问道：“大胡子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信他们的，就信你说的！”

方尧没回，而是对莫莫道：“你把事情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