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阮凝怕他不知道过了多久，鼻间嗅到了刺鼻的消毒水味。躺在病床上的阮凝指尖轻微的颤了一下，沈臣这么长的时间，什么都没有做，专门守在阮凝的身边。几乎是她这边有动静的瞬间，沈臣就意识到了什么。他一眨不眨地看着床上的女人，眼神里头是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急切和担忧。阮凝只觉得自己做了一场很漫长的梦，那个梦长的像是看不到尽头。她记不清楚梦境里头都发生了些什么，只记得到处都是血。哪怕什么都记不得了，阮凝还记得那种心尖的战栗感。她想要摆脱这样的束缚，她拼命地挣扎着，费力地睁开眼，入目的是雪白的天花板。这里是哪里？似乎是医院。阮凝混沌的大脑，过了会儿，才有瞬间的清明。昨晚所经历的一切，也开始在脑海中浮现出来。雨声，衣柜……她的眼睫颤抖得厉害，她想起来了，她昨晚被沈臣给绑住了双手，锁在了衣柜里头。阮凝抿了抿唇角，她的眼睛微微睁大了几分。她忙起身，却发生手上似乎被什么东西给紧紧地束缚住了。她下意识地侧头，看到了坐在床边的男人。沈臣已经二十多个小时没有合眼了，他胡子拉碴的，眼角下方青紫，眼睛里头布满了红血丝。他身上还穿着那天晚上的衣服，西装外套已经脱掉了，露出里头的白衬衫。白衬衫上都是血，那些血已经干涸了，看起来触目惊心。“凝凝，你醒了！”
察觉到阮凝的动作，沈臣忙开口说道。他的眼神里头都是喜色。那喜悦，却在下一秒，就僵住了。只见到原本已经恢复了平静的女人，像是看到了什么吓人的东西。瞳孔剧烈地收缩着，阮凝猛地甩开了他的手，不住地往后退去：“别过来，别过来！”
那双曾经望着他时，会发光的眼睛。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里头竟是盛满了恐惧。沈臣的喉间一阵涩然：“凝凝，那天晚上的事情都是意外。以后，不会再发生了。”
沈臣难得的耐心哄道。眼见着阮凝不断地往后退去，差点就要掉到地上。沈臣想也不想地冲了过去，把阮凝抱在了怀里。阮凝的反应更是激烈了起来，原本稍微有点儿血色的脸，更是惨白一片。她害怕的浑身都在颤抖，她在沈臣的怀里头拼命地挣扎着。“啊！”
随着女人凄厉的叫声，沈臣的脸颊一阵刺痛。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护士忙推门走了进来。“这位先生，快松开这位女士。”
望着病房里头的场景，护士眉头紧皱，冲了过去。阮凝还在不住地尖叫，她已经很久没有喝水了。她的声音，像是磨砺了的砂石。刺耳尖锐。整个人，都在失控的边缘。阮凝怕他……怎么会这样……沈臣的大脑一片空白，哪怕脸颊上火辣辣的疼痛，他也不想松开手。他死死地把阮凝锁在自己的怀里，却见下一秒，女人开始不住的呕吐着。这么长的时间，她本就没有吃什么东西。吐到后面了，什么都吐不出来了，她只吐出带黄的酸水。沈臣竟是就这么直愣愣地站在原地，忘了躲。身上更是被阮凝给吐的一片狼藉。他有洁癖，可这会儿，他的洁癖，似乎也像是凭空消失了。今天是个大晴天，为了让阮凝一睡醒就可以看到太阳。这窗帘，早就被沈臣给拉开了。些许阳光从外头泄进来，照在沈臣的身上。可他却是半点儿都觉察不到暖。他站在原地，只觉得冷得厉害。小护士忙冲上前，推开了还站在原地的沈臣。她看了眼面色惨白，不住颤抖的女人。不再迟疑，立马给阮凝喂了几片药。阮凝半伏在小护士的怀里，不住地喘气。她的视线空荡荡的，落不到实处。看东西的时候，都是重影。不知道过了多久，小护士察觉到怀里头的女人呼吸声不再那么粗重了，情况似乎是有所好转了。她轻声问道：“现在觉得怎么样？”
阮凝的浑身都没有力气，指尖都发着颤。她抿了抿唇，虚弱地点了点头。小护士松了一口气：“阮女士，你要不要再躺会儿？”
阮凝点了点头。小护士小心翼翼地扶着阮凝，阮凝全身都没有力气，她几乎是把整个身上的重量都放在小护士的身上。小护士身形瘦弱，扶着阮凝起来的时候，差点带着阮凝摔倒在地。沈臣下意识地伸出手，可不经意间扫过阮凝的眼，他的手就这么僵在了半空中，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小护士费力地扶着阮凝上床。“阮小姐，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小护士轻声问道，生怕惊扰到了什么。她给阮凝做了一些常规的检查，一切都显示阮凝的身体在好转。阮凝抿了抿唇，轻轻点了点头：“好多了。”
大概是很久没有说话了，阮凝的声音，带着些微的沙哑。小护士松了一口气，她对昨天的阮凝，印象深刻。苍白的女人，躺在病床上，手被紧紧地束缚在身上。脸上，都是血。光是看着那个场面，就让人觉得触目惊心。她给阮凝倒了一杯温水：“阮小姐，你先喝杯温水。等调理的差不多了，就可以出院了。”
阮凝应了声好，道了声谢。她的声音微弱，带着些许的沙哑。小护士小心翼翼地搀扶阮凝起来，给她后背垫高了枕头，方便她喝水。阮凝小口小口地喝着水，看着一旁的小护士，温声说道：“你应该很忙吧，我现在好多了，完全可以应付过来。”
“阮小姐，他……”小护士瞥了眼站在一旁的男人，皱了皱眉。阮凝摇摇头，冲着小护士安抚一笑：“别担心，我已经没事了。”
门被轻轻地阖上了，沈臣站在原地，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没有动弹。过了会儿，他才算是想起了什么。忙从床头柜上取了粥，递到了阮凝的面前：“凝凝，你现在好点了吗？要不要喝粥？”
男人身上的那件白衬衫，已经完全不能够看了。上面有干涸的血，还有不知名的呕吐物。从阮凝认识他开始，他都是高高在上的样子，何曾有这样过。明明害她躺在医院里头的人是他，可他如今做出这副样子，又要给谁看？阮凝扯了扯唇角，有些想笑，她的神情更加冰冷。别开眼，更是看都懒得看一眼沈臣。“凝凝，先喝粥。”
沈臣的声音放缓了一点，他微微躬身，把粥递到了阮凝的面前。“不喝。”
“凝凝，你已经很久没有吃饭了，先喝点儿粥。”
这一次对待阮凝，沈臣是难得的有耐心。“咣当”一声，粥被阮凝打翻在地上。她冷着一张脸，眉眼间都是不耐烦：“你烦不烦啊，我都说了不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