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章你疯了吗！？车子一路朝前驶去。等红灯的间隙，沈臣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按了接听：“什么事？”

“沈总，已经按照您的吩咐给若若小姐找好了墓地，该什么时候下葬？”

电话那头田永问道。沈臣侧头看了眼阮凝，手指无意识地在方向盘上敲着：“田永，找的是哪里的墓地？”

还不等那头说话，阮凝突然开口：“若若的墓地我来找。”

后排的阮柔听了这话，眼底飞快地闪过什么。阮柔根本就不在意这个小杂*种葬在哪里，但是她怎么也不会让阮凝如愿。“姐姐，田永对这些比较懂，要不然还是就按照他的安排来吧，你也不知道哪里有好的墓地吧？若若已经离开了，我想给若若找好一点的墓地。这样子，若若下辈子就能够……”说到最后，阮柔几乎泣不成声。阮凝连坐姿都没有变过，她沉默着，只是低头温柔地摸着手中的骨灰盒。电话那头的田永也听到了车内的对话，他没再出声。车内沉默下来，后方传来了嘟嘟的声响，原来是已经绿灯了。沈臣做了决定：“田永，按照阮凝说的做。”

阮柔死死的咬着牙关，哪怕心有不甘，但也知道，沈臣都做了决定，就再难更改了。车内安静下来，车子向着别墅的方向驶去。车子刚拐弯，阮凝声音沙哑着突然开口：“停车，我要去孤儿院。”

“姐姐，这么晚了你去孤儿院做什么啊？臣哥已经好几天没休息了，要不然我明天陪你一起去？”

阮柔蹙了蹙眉。阮凝像是没听到，只是重复着刚才的话：“我要去孤儿院，停车！”

沈臣没有回应，车子继续朝着前面开去。阮凝对此并没有任何的意外，她轻轻地抚摸着怀里的骨灰盒，降下了车窗。风呼啸着吹了进来，伴着些许的水汽。雨还没有停。些许水汽落到了沈臣的侧脸上，他分神朝着这头看了一眼，目眦欲裂。阮凝的半边身体已经探了出来。看她的样子，竟是打算就这么不管不顾地跳下去。刺啦一声。车子在半路停了下来。“你疯了吗，阮凝！”

沈臣的眼底是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惊惶，他握着方向盘的手不住地收紧，手背青筋隆起。阮凝看了他一眼，脸上神情没有任何变化：“我要去孤儿院。”

嘟嘟嘟！沈臣重重地捶了一下方向盘，冷声道：“我带你去孤儿院。”

见车子掉头，朝着孤儿院的方向过去，阮凝这才把车窗升了上来，她没说话，只是低头抚摸着手中的骨灰盒。一遍又一遍。又是这样，又一次让这个贱*人给得逞了。但是阮柔明白，此时自己什么都不能说。她咬了咬牙，强忍着心里的情绪。已是深夜，路上没什么行人。孤儿院的位置偏僻，沈臣开了很久都没有到。车子行驶到半路时，天空已经彻底地黑了下来。轰隆一声巨响，一道闪电划破天际。随即倾盆大雨落了下来，狠狠地砸在车窗上。阮凝最是怕打雷，沈臣下意识地侧头看向阮凝。阮凝的身体颤了一下，抱紧了怀里头的骨灰盒。沈臣踩了一下刹车：“阮凝。”

“开车。”

阮凝道。沈臣怕她又一次发疯，没说什么，猛踩油门，车子朝前驶去。孤儿院的位置很偏僻，再加上下雨，车子开了很久才停在了孤儿院的门口。孤儿院里头，欢声笑话的，不时传来孩子们的笑声，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听着从里头传来的声响，阮凝摸着骨灰盒的手一颤。如果若若没有离开她，现在若若也会坐在里头，和孩子们玩游戏。而不是……教室里头。孩子们忽然听到了外头传来了汽车的鸣笛声，侧头朝外看去。院长停下了授课，望着外头的天色。这么晚了，会是谁过来。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是凝凝姐姐！”

教室里已经炸开了锅，孩子们的脸上满是笑容，已经兴冲冲地跑了出去。阮凝？这么晚过来，是有什么事吗？心里没有答案，但不知怎的，院长的心里头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车停在了孤儿院的门口，孩子们已经把车给围成了圈。看着从车上下来的阮凝，所有人的眼底，都闪过了欣喜。他们都喜欢凝凝姐姐，她会给他们讲故事，会教他们画画。他们都迎了上去，叽叽喳喳地说着。“凝凝姐姐，你终于来看我们啦！我学会了画画，一会儿我带你看好不好？”

……“凝凝姐姐，你上次教我的歌我都学会了，我唱给你听好不好？”

“凝凝姐姐，你看起来瘦了好多，脸色也不太好，是不是生病了啊？”

又有一个小朋友上前拉了拉阮凝的手，小脸上满是担心。阮凝不想让他担心，扯出一抹笑来：“我很好，谢谢你。”

明明阮凝在笑，可她的眼眶却是发红的。孩子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道怎的，总觉得阮凝下一秒就会哭出来。里头听到动静的院长，也按捺下心里的不安，走了出来。正准备打招呼时，忽然看到了阮凝怀里头的小方盒子。这一刻，所有的不安，都得了解释。院长意识到了什么，她的眼眶红了：“阮小姐，这是……”阮凝温柔地摸了摸骨灰盒，哽咽道：“我带若若回家了。”

孩子们只能感受到大人的悲伤，但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听到阮凝的话，脸上满是不解，他们不住地张望着。“若若？若若来了吗？”

“你们若若了吗？我怎么没看到？”

……“我也没看到，若若是不是和我们在捉迷藏？等着我们去找她。”

听着孩子们的童言童语，阮凝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滴在了若若的骨灰盒上。院长也忍不住红了眼。看着两个大人都哭了，孩子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懂事的孩子隐约知道了些什么，视线落在阮凝怀里头的小方盒上，也跟着哭了起来。院子里头，只有哽咽声传来，原本欢乐的气氛一扫而空。不知道过了多久，众人好不容易平复了心情。院长将孩子们安顿好，带着阮凝去了她的办公室。“阮小姐，你可以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回事？若若还这么小，她怎么就……”阮凝眼睫颤了一下，抱着小方盒子的手也不住地发颤着。她知道若若的死，并不是意外。她不愿意把这些事情告诉院长，让院长也参与其中。这一切都是她的错，是她没有保护好若若，是她没有一直都陪在若若的身边。沉默良久，阮凝看着怀里头的小方盒子，轻声说道：“是我没有照顾好若若，这么久，她一定想家了，我带她回家。”

院长的眼眶红了，上前几步，轻轻碰了碰小方盒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房间里头的气氛压抑。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若若的骨灰盒。外头孩子们的哭声，还没有止下来。岁数大的孩子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知道，自己的玩伴，永远也回不来了。而岁数小的孩子，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跟着大孩子们哭。“我要若若，我要若若姐姐……若若姐姐，不要玩捉迷藏了，我害怕。”

院子里头的哭声此起彼伏。沈臣站在背光处，阮柔看不清楚沈臣脸上的表情。她上前几步，把离她最近的孩子搂在怀里，轻声安抚：“乖，不哭。”

小男孩眼眶红红：“若若姐姐为什么不回来？”

当然是因为她死了。阮柔心里冷笑了一下，但却说道：“若若去了很远的地方。”

“那若若姐姐会回来看我吗？”

阮柔的身体轻颤着，忍着心里的嫌弃，把孩子抱在了怀里：“会的，一定会的。”

看着阮柔悲痛欲绝的样子，梅姨上前几步，劝道：“柔小姐，您别再哭了。要是小小姐看到您这副样子，一定会心疼的。”

阮柔没出声，只是紧紧地抱着怀里的孩子，叫着若若的名字。直到这时候，一直沉默的沈臣才算是有了反应。他走上前，轻拍了一下阮柔的肩膀，算是安抚：“小柔，别哭了。”

阮柔仰头看他。灯光下，小脸上满是泪水。这副样子，同小时候救他的小女孩的样子，重合了。沈臣拢了拢眉，俯身，指腹拭干阮柔脸上的泪水。他的动作轻柔。阮柔眼睫轻颤着，垂下眼，不让沈臣看到她眼底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