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父此刻手持七匹狼,对着徐知木的后背就抽了过去。 “小兔崽子!兔子还知道不吃窝边草,你倒是敢!吃我五连鞭!”
徐知木小时候调皮捣蛋,翻墙上网,没少被抽。 徐父也很熟练的总结出一套接,化,发,的用力技巧。 徐知木是没想到啊,果然是亲爹,是真能下得去手。 “老徐!你这是干什么……别打孩子。”
安叔赶忙走过去了,拉开了徐父,看了看徐知木的后背和手臂,夏天换上短袖,都能看到徐知木的手臂上被抽出一道鲜明的红印子。 感觉稍微在用点力就能打破皮了。 “孩子都多大了,你怎么还打,你看看都肿了……” 小米妈妈也是急的走过来,看到徐知木手臂上一道红印,也是心疼的不得了。 轻轻拉着徐知木,把他给护到一边。 “老安,是我老徐家对不起你们,这个小兔崽子真的大胆包天,我今天必须教训教训他!”
徐父抓着皮带,脸上愤怒的表情像极了以前收拾逃学上网的徐知木的时候。 那可是大晚上十二点,徐父就拿着七匹狼,从学校附近的网吧里把徐知木抓出来,一路抽,一直抽回家里。 大晚上的,还有人以为是遇见湘西赶尸的了。 他当然知道,徐知木这是想来一出苦肉计,但是既然出苦肉计了那句是越逼真越好。 自己打的越狠,老安家里才更好有借口可以过来调节。 “好了老徐,孩子的事情…我们慢慢来说,别动手,孩子都大了,万一被领居听见……” 安父还是拦住了他,徐父也是放下了手中的皮带,两个人坐在沙发上。 徐父则是长长叹了一口气,满脸愧疚对安父开口道:“老安,千错万错,都是我们的错,是我们没有管好这和小兔崽子。”
安父有些沉默,虽然刚才已经接受了自己媳妇的现实,可是这件事情…毕竟不可能还能像是往常一样乐乐呵呵的。 “小兔崽子,过来跪下!”
徐父又是一瞪眼,徐知木站起来的时候疼的龇了龇牙,后背火辣辣的。 但是做戏就要做全套,他站起来要走过去。 “好了好了,干什么啊,知木你就在这坐着。”
小米妈妈拉着徐知木,但是徐知木眼底都是愧疚,对着小米妈妈说道:“阿姨,这件事…错都在我,我给你们道歉。”
说着,徐知木走到她和安父面前,真的打算跪下去。 但是膝盖要碰到地面的一刻,一只大手抓住了他的手臂。 安父平静的看着他,最后只是叹了一口气:“好了,都坐下吧。”
徐母一旁默默的给几个人都倒上了茶水。 今天三个人都喝的不少,就怕一时酒劲上头出点什么情况。 三个人默默做了好一会。 安父看了看徐知木身上被皮带抽出来的痕迹,感觉都要有瘀血了。 安父可是专业的,审讯犯人是专业课内容,当然能看出来,徐知木这是有故意让他看的嫌疑。 但是这伤口也是做不了假,还真是舍得下本啊…… “你和小米的事情,我们都已经知道了。”
安父开口把话题引了出来。 整个屋子的人,此刻都默默的听着,彼此的眼神里都是无比的复杂。 如果,没有柳凝清这个小姑娘,其实徐知木和安小米要走到现在的这一步。 看算是知道了他们偷偷的偷吃了禁果,其实也只会让他们注意点分寸。 可关键就是,现在徐知木已经有女朋友了,那么这一切……都加上了一层难以言喻的感觉。 “安叔,我知道,我现在或许没有资格说这样的话,但我还是一定要说,我喜欢安小米,一直都喜欢。”
徐知木这是第一次,当着全部人的面,说出了这句话。 果然,这句一出,徐母徐父都是暗自捏了一把汗,他们要是有一个女儿,有一天出现一个精神小伙,还是有未婚妻的那种。 摇着花手过来,告诉他们喜欢自己的女儿,而且还要继续死缠烂打。 估计立马他俩就要暴走了。 相比之下,小米爸妈真是心性冷静太多了。 小米妈妈眼眸微动,看着徐知木的脸庞,静静的没有说话。 而安父也是安静的听着。 “我知道,我现在对不起小米,也对不起你们,我对不起很多人,但是……我也不会后悔。”
徐知木的语气后半句忽然一转,就好像是一个记吃不记打的铁头娃。 徐知木微微动了动自己的后背,海骑士火辣辣的疼,但是他也更加坚定心中的想法。 这顿打都挨了,要是不说完可就亏大发了。 “安叔,小米的情况,我们也都知道了,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给小米找最好的医生,提供最好的环境,我也会尽力满足她所有的心愿,和她一起渡过这些…最难捱的日子。”
提到安小米的身体,全部人的心里都是一沉。 “所以,这就是你补偿小米的方式?”
安父沉声问他。 “不是补偿。”
徐知木摇摇头,目光看向了客厅里挂着的照片,有两家人在一起的合照。 几张简单的照片背后,却是两家人将近二十年的感情。 “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其实我就很喜欢那个可爱又活泼的安小米了,安叔还有阿姨,我从小到大也没少让你们费心,小时候跟人打架,被学校处分,甚至是上高中,都是你们帮我跑的关系。”
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照片上,两家站在一起。 最中间就是徐知木和安小米,两个人肩并肩站在一起,那是一次见面的冬天,安小米穿着一身白色的羽绒服,像是雪夜的仙子一样。 甜甜笑着,身体微微倾斜在徐知木的肩膀上,那个时候的徐知木,还有点腼腆的感觉。 而两个当妈的,就站在他们的身后,抱着两个人的肩膀,笑眯眯的看着镜头。 两个当爹的,就站在两边,也带着温馨的笑意。 之后的每一两年,都会一起照一张这样的合照,彼此的感情早就已经已经如同亲人一样。 徐知木又慢慢开口道:“我们两家,一起吃饭,一起出行,一起旅游,就连买衣服的时候也都会特意给对方专门买上一件……每一个重要的节日,每个平淡的日常,我们都是一起渡过,所以对我来说,我们早就已经是一家人了。”
一家人…… 三个字,几人都是心头暖暖的,又有些酸酸的。 两个当妈的,此刻都已经眼角带着泪光。 “所以,不管我和小米到底经历了什么,我都不会放弃她,我也愿意陪她一起面对最后的结果……因为她永远都是……我最喜欢的那个小米妹妹。”
徐知木说着,又突然站起身,在众人的目光下,徐知木还是轻轻跪在了地上。 安父和小米妈妈都是一瞬间愣神,想要伸手去扶,但是看着徐知木认真而坚定的表情,他们心中也有无数的情绪不断沸腾。 “安叔,阿姨,是我让你失望了,但是请你们相信我,我以后绝对不会让小米一个人受苦,也绝对不会让再她一个人悄悄的离开了,永远不会。”
上一世的记忆,在此刻不断的翻涌。 徐知木依然记得,在安小米要离开的那个夜晚,安小米忽然拉着自己喝酒。 她明亮的双眸里带着说不尽的情绪:“知木,如果我有一天,突然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你要怎么办。”
徐知木的答案是,我会去找你,无论天涯海角。 那么这一世,徐知木会重新告诉她。 “我不会让你走,我会永远把你留在我的身边。”
有时候,就是那么一个稍微变换的念头。 或许结果会截然不同。 徐母徐父看着自己儿子,虽然刚才是卖惨,但是这一会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发自内心的。 因为,这也是他们曾经最希望听到的。 安父和小米妈妈看着徐知木,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也被触动了。 此刻,门被轻轻吹动。 嘎吱…… 清淡的香味传来,就在门口,安小米穿着居家睡衣,已经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 长发依然湿漉漉的,披散在肩膀,少女的双眼也像是被水洗过一样,清澈而闪耀。 亮晶晶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她看着此刻跪在地上的徐知木,耳边也全都是刚才他的话语。 少女傻傻的笑着,她小步的走过去,直接在全部人的眼前,一头扑进了徐知木的怀里。 少女柔软的身体,此刻不住的颤抖和哭泣,徐知木轻轻抚了抚了她的后背。 十月份的夜风,也很凉了,少女的身体都凉凉的…… 徐母和小米妈妈也在抹着眼泪,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人,心里说不出来的感觉。 两个当爹的自己的孩子,或许本来,早就该是如此…… 许久许久。 安小米终于慢慢从徐知木的怀抱里抬起脑袋,她看着徐知木,这张早已经刻入灵魂的脸颊。 她又轻轻抽了一下小鼻子笑了起来,徐知木感觉她的手还是冷冰冰的。 应该是刚才在外面吹了冷风,头发都还湿着。 “爸妈,还有叔叔阿姨。”
安小米和徐知木一起跪在地上,她的声音里轻轻的:“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为我的任性,让你们费心了……” “傻丫头,别这么说,都是这个臭小子……” 徐母忍不住眼泪。 “妈,不怪知木的,都是因为我太任性了,一直以来,都是你们一直照顾着我,一直对我偏爱我迁就我……” 安小米摇摇头,她轻轻抓住了徐知木的手,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 徐知木已经感觉到了什么,刚想说话,安小米就对着微微笑了笑。 “我决定了,在我手术之前,我还是更喜欢现在这样,可以每天一起吃饭,一起逛街,一起开开心心生活的日常生活。”
安小米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她看着徐知木,那双眼睛里光芒闪闪。 “我会加油的,因为有你们陪着我,我就什么也不怕了。”
安小米看向了徐母,露出一个笑容:“妈,我以后还可以来家里蹭饭吗?”
徐母一瞬间没有忍不住泪水,抬起手一边擦着眼泪,一边不住的点头:“来,你只要来,妈就每天都给你做好吃的啊。”
安小米又把目光看向了自己老爸老妈,然后语气也微微颤抖着:“爸妈,我以后也会好好的照顾好自己的,过好我自己的生活,你们最喜欢的女儿以后也真的要长大了。”
“小米……” 小米妈妈也是泪眼婆娑的,安父微微攥了攥拳头,心里也像是被抽空了一些。 所有人都看了出来,安小米这是想要回到以前……回到以前和徐知木那只是“青梅竹马”的身份…… 将近二十年的感情,却要在这一刻割舍,那是相当于要抽筋剥髓一般的痛苦。 徐知木也颤抖了一瞬间,他看着安小米,心里也像是被压了一大块石头。 明明,走到了如今,明明,已经坦白到了这一步。 可为什么,又回到了那开始的起点,甚至,还被堵死了后路。 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那是被命中注定的诅咒一般。 “知木,今年的冬天…我还想和你一起堆雪人,好不好啊?”
安小米抓着徐知木的手,语气甜甜腻腻的,像是跟哥哥撒娇一样。 徐知木却嗓子干涸一般,他看着安小米眼神中的期许…… “好。”
徐知木慢慢说出这个字。 安小米此刻,又最后看向了徐父,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开口道:“徐叔叔,如果我能重活一次或许有来生,你看我能不能……成为你们徐家的人啊?”
这一句,让全部人都愣了。 这句话…… 徐知木感觉身上的汗毛微微倒立,他看着安小米,张了张嘴,却是没有发出声音,把目光也看向了自己父亲。 他们看着少女那期许的明亮双眼,安父和徐父这两个大男人,也终于是忍不住眼圈一红。 “孩子…我们早就就一家人了,我这个家,随时都欢迎你回来!”
安小米听到这个消息,那双眸子带着无尽的情绪,像是一片在狂浪的海洋上不知道漂浮了多久的孤舟。 此刻,终于找到了灯塔。 虽然还没有靠岸,可那束光,已经足矣让她心中充满了希望了。 “小米。”
徐知木抓住她的手,但是安小米却对他微微眨了眨眼,然后伸出手在他的头顶也轻轻的摸了几下。 “妈,我们早点回去休息吧,我困了。”
安小米慢慢掰开徐知木的手,然后站起身,和自己老妈说着。 两家人默默对视了一眼,今天的事情似乎是解决了。 可是这心里,却是更加复杂。 安小米一家离开了。 徐知木他们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今天小米说的每一句话,似乎都充满了诀别。 可是最后问的那一句……如果有来世,如果能重活一次。 那个骄傲的少女。 或许,后撤是为了更好的进攻。 安小米想要处理好自己的兵荒马乱。 但是,徐知木觉得…还是要和她聊一聊。 只是这几天,估计自己想要和安小米独处,并不容易,小米家里,自己这两天估计都找不到什么借口进去。 徐知木有点头疼的摸了摸自己的头,但是忽然一顿。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然后目光看向了窗台的方向…… 自己的房间和安小米是挨着的,中间似乎…也不是特别难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