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你说话也太直了一些。流苑好歹也是与咱们在一起几年的情分了。”
流书叹息了一声,轻声抱怨着。她倒也不是当真想为着流苑说话,只是看她方才的模样,一时之间控制不住自己生出些许的恻隐之心罢了。“我就是瞧不上她这幅得意模样。真以为成了侍妾,是什么天大的好事不成?”
流云仍旧不解气的朝着门口吐了口。她们虽然是奴才,可却是前院九爷身边伺候的一等大丫头,地位不知要比侍妾高出多少。连着福晋少不得都要给她们几分薄面,在府里向来是所有人巴结奉承的对象,如今流苑自甘堕落,成了侍妾日后的苦果,也要由着她自己一并承担。“她许是一时糊涂。”
流书由着不忍心。对流苑从前生出这样的心思时,她也是明里暗里的劝了几次,谁知最终还是走上了这条路。“糊涂?我瞧着她可不是糊涂,分明是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
流云嗤笑了一声,又是数落两句才起身出去。几个大丫头里头,唯有流书与流苑还算亲近一些,剩下的两个与她并不亲厚。“主子,府上的人来信了,说是梓柔小姐定亲了。”
春芍满脸高兴的小跑进来,还不等把气喘匀,便等不及的开口说着。“定亲?外祖母如今孝期还未满三年,这个时候定亲就不怕被御史那些个言官弹劾吗?”
徐安禾心里有些担忧。“只是定亲罢了,若是想要完婚还得等出了孝期才是,且这次定亲也只是一切从简,并不张扬。老太爷与老爷心里必定有数,不会叫人挑出错处来的。”
春芍并不明白那些个弯弯绕绕的事,只是在听着从府里传过来的笑意,心里止不住的高兴。“是我想岔了。外祖父与舅舅定是会比我想的周全。”
徐安禾微微松出一口气,她也觉着自己是太过着急了一些,以至于才听着那头府里传过来的笑意,便失了分寸。“主子放心就是了,只是梓柔小姐定亲,主子可要送过去什么贺礼吗?”
春芍抑制不住嘴角的浅笑。“知道是谁让人送过来的消息吗?”
徐安禾心里有些迟疑,倒也不是她舍不得这些个东西,只是之前在老太君殁了的时候,她与府上的人已经闹成了那副样子,眼下若是不管不顾的送了东西回去,只怕会搅了所有人的兴致,反倒是得不偿失。“是老爷让人送过来的消息,说主子毕竟是府里的表小姐,老爷的亲外甥女。”
太傅府能够与徐安禾重修旧好,春芍无疑是最高兴的。“舅舅总是最疼我的。”
徐安禾声音低低的,让人瞧不出现下的心情究竟是什么样。“那府里那头……。”
“让人挑着一些东西送过去吧!我总归是回不去的,只是悄悄地,别叫人知晓了。”
在自己亲祖母孝期内说亲,若是传扬出去总归是对她名声有损,对府上的名声也同样不好。想来这样的主意,定还是自己那个好舅母出的。“奴婢这就让人去库房里仔细挑一挑,送回去的贺礼需得合着主子现下的身份不是。”
既不能太过寒酸,又不能太过出挑,毕竟太傅府什么样的好东西没有,也不会缺少了她们这里的丁点儿东西,只是若是送过去的东西太过珍贵,介时被人知晓,她们自己反倒要惹得一身腥。“等下,知道与表妹议亲的是哪户人家吗?”
李梓柔作为太傅府嫡出小姐,有父母兄长疼爱,想来是不会许的太差,只是若不问问心里总归惦记着。“说是定了四爷。”
春芍收敛起笑容,这个是也是她询问了那个送信过来的小厮才知道的。“四贝勒?”
徐安禾有些吃惊,四爷比九爷年长许多,早已经娶了福晋,府里更是格格侍妾不少,据说还有个颇为得宠的李侧福晋,若是她入府,只怕是不太好站稳脚跟,一颗心瞬间被提到了嗓子眼。春芍显然是想到了她的忧虑,缓了缓气说着:“说是许了侧福晋的位置,是贝勒爷亲自上门求娶的,老爷与老太爷不好推拒,这才应下此事。”
“一府两女皆是为人妾室。”
徐安禾自嘲一笑。凭着李梓柔的家势,未必就不能做人正妻,只是来求娶的是当朝贝勒爷,外祖父一家作为臣子又怎么能推拒。“奴婢听说,四贝勒为人冷淡,不好女色,如今肯亲自过去求娶,想必是动了些心思的,日后在梓柔小姐入府,或许也不会那样艰难。”
春菡出声劝慰着她。“罢了,这样的事也由不得咱们自己做主,想再多也只是徒增伤感罢了。”
徐安禾扬头,露出浅浅一笑。流苑从前院出来,带着满身的怒气回了自己房里。“姑娘这是怎么了?难不成谁惹了姑娘?”
小丫头满脸紧张的跟在身后追问着。“没什么,让你瞧着主子爷,现下主子爷这是回府了吗?”
流苑勉强压下心里的怒气,开口问着。“主子爷才刚刚进府,奴婢就急忙回来禀姑娘。”
小丫头虽然不知道她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盘,但还是抑制不住的有些高兴,毕竟自己伺候的人,若是能得宠,她们作为奴才的,也能腰杆挺直一些不是。“东西呢,也准备好了吗?”
流苑瞧过去的神色,吓得小丫头后背有些发凉,忙不迭的点头:“已经准备好了,只是膳房那头对咱们有些瞧不上眼,奴婢废了好大的劲儿,才叫膳房给咱们炖了这么一盅。”
小丫头只是府里从旁的下等活计地方挑选过来伺候流苑的,在府里自然就没有什么说得上话的地方,加之流苑又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妾,这才会指使不动膳房。若不是最后,小丫头扣出些铜板塞过去,又只挑着好听的话说着,只怕今个儿流苑想要的东西是断断弄不过来了。“拿着东西,跟我去趟前院。”
流苑起身,没心思听小丫头的抱怨。她们如今的身份,若是不想任人拿捏和宰割,就只能想尽办法爬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