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笑涵在蒋多情沉迷抽烟的瞬间，不着痕迹地低头，轻轻吐出一口气。蒋多情被扣在看守所，她当然是一早就知道的。而且她还知道，江天赐那个病秧子很着急，要不是有他爸江瑞昊拦着，江天赐搞不好能给江老爷子跪下。可惜，江老爷子早就烦透了蒋多情，他是巴不得蒋多情能被判刑，这样他就能给江天赐重新找个贤良淑德的老婆。所以江老爷子下了死命令，不许江家人管蒋多情，她本来就因为被顾家退婚自身难保，更不可能在这个当口多管蒋多情的事。但这些实话不能让蒋多情知道，毕竟蒋多情对她是真好，但凡她想要的，只要开了口，多难她都会替她办成。想到这里，江笑涵看着快要见底的咖啡，忧愁地长叹一口气。蒋多情习惯性地问：“怎么了？”

“暮初说，他不想娶我了……”“他不娶你，要娶谁？”

还能有谁？江笑涵笑笑，泪光又起。蒋多情脸色一变，咬牙切齿地问：“顾暮初总不能是想娶夏曦末吧？”

“嗯。”

一个“嗯”，让蒋多情恨得把桌上的咖啡杯挥到地上。杯子一掉到地上，就摔得四分五裂。顾暮初竟然真得想要和夏曦末复婚？！为什么又是夏曦末？不，她不能允许。“江笑涵，顾暮初说不娶你，你就认了？”

“不认又能怎么样呢？”

说着，江笑涵捂住脸，凄凄惨惨地哭了起来。蒋多情被不中用的江笑涵气到七窍生烟。“江笑涵，你可别忘了，你为他顾暮初付出了多少？！当初要不是你主动分手，他能做成顾氏的执行总裁？而且，是你要和他复合地吗？是他主动跑去巴黎勾搭的你，也是他承诺要和夏曦末离婚，然后和你结婚的！”

“小情，别说了……”无人的咖啡厅里，全是江笑涵凄凄惨惨的哭声。对此，蒋多情只觉得烦躁和失望。她愤怒地质问：“江笑涵，你别告诉我，你甘心被顾暮初抛弃！甘心看着他和夏曦末复婚！甘心看着夏曦末从此以后幸福美满！”

甘心？除非她死，否则她绝对不可能甘心！江笑涵可怜巴巴地摇摇头，泪眼婆娑地反问：“小情，我怎么可能甘心？可我不甘心又能怎么样？”

“很简单，把人抢回来！”

“抢？怎么抢？”

苏烟沉香烧到了尾部，血红的火星子在蒋多情的食指和中指之间忽明忽暗，江笑涵甚至闻到了皮膏被烧着的腐臭味，但蒋多情好像一点都没察觉。“顾暮初想和夏曦末复婚，是因为她肚子里怀了顾家的种。只要那个孩子没了，他就不可能还想娶她。”

江笑涵假装吓了一大跳：“小情，你说什么呢？”

“咯咯咯……”蒋多情笑了起来，然后把烟头丢在桌面，用食指一点点地碾碎，“笑涵，别怕。”

怕？如果她怕，就不会来见蒋多情了。顾暮初是不是因为孩子才想要娶夏曦末的，她不确定，但那个孩子真得很碍眼，如果能消失，当然是再好也没有的事。可这件事，她不能做，和她关系很好的蒋多情，也不能做。江笑涵违心地规劝：“小情，我知道你想帮我，但你不能为了帮我，害了你自己。”

被灼伤的指尖微微地刺痛着，蒋多情平静地看着江笑涵，她想看看，她眼里对她还存折几分真心？可惜，咖啡厅的灯光太暗，她看不清楚。她忽然就笑了，能不能看清江笑涵的真心，对现在的她来说，有意义吗？想到这里，蒋多情垂下眼眸，淡淡地说：“谁说我要动手了？”

“诶？”

“还记得秦家吗？你说他们想不想报仇？”

哭哭啼啼的江笑涵瞬间眼睛一亮。她一直以为蒋多情是个蠢货，没想到这次脑子这么灵光。没错，她怎么忘了还有一个秦家？秦家始终以为他们是因为夏曦末才被整得家破人亡，他们当然比她更恨夏曦末，更送让她去死。可——“小情，夏曦末失踪了。”

“失踪？”

“嗯。”

江笑涵点点头，“这两天欧阳浩为了找到她，没少发疯，连顾老爷子都被他折腾地差点心梗。”

“顾老爷子？”

蒋多情若有所思，“你是说，是顾暮初带走了夏曦末？”

“嗯。”

“……”看蒋多情不说话了，江笑涵暗松一口气：“小情，这次就算了吧，有顾暮初在，你不可能得手的。”

“呵。”

蒋多情猛地伸出手，指尖紧紧扣住江笑涵的指尖，然后带着一丝癫狂说，“江笑涵，你难道准备眼睁睁地看着顾暮初和夏曦末破镜重圆？！”

她不想，但——她的死，决不能和她有半点关系。蒋多情失望地松开了手。“笑涵，如果你不想嫁给顾暮初了，那么我又是为了什么而失去了我拥有的丈夫，家庭，一切？”

“不是的，小情。”

江笑涵急忙辩解，“我是因为担心你，所以才想要劝你，我——”“江笑涵！”

蒋多情侧过头，目光阴冷地落在碎了一地的咖啡杯，“你说顾总知不知道，三年前，你曾亲眼看着夏曦末被吞进镜湖，却什么都没做呢？”

“……”江笑涵指尖轻颤。她不认识蒋多情之前，就知道她是个疯子，等认识了，她才知道，她比她以为地更疯。夏曦末帮了她那么多，她不过稍稍挑拨离间了两次，就撬动她们之间那看起来牢不可破的友谊。后来，夏曦末嫁给了顾暮初，蒋多情更是明里暗里地折腾她，要不是因为蒋多情，当初夏曦末可能不会那么惨。所以，江笑涵很早就知道，对蒋多情这种人，永远要保持适当的距离，否则，总有一天，她会害到自己。所以，这一天，终于来了吗？江笑涵缓缓抬起头：“小情，你想让我做什么？”

“我想知道夏曦末在哪里。”

“好，我帮你。”

江笑涵一答应，蒋多情就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咖啡店。隔着暗色的玻璃，江笑涵目送着蒋多情越走越远，她想，不仅夏曦末该死了，蒋多情也该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