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再回来。就是最近，他妈发疯的次数，好像越来越频繁了。顾暮初把淘好的米倒进电饭锅，然后设定时间，又把冰箱里佣人提前做好的菜，一盆盆地端出来。等做完这些，他转身去楼上看他妈。木质楼梯上又多了两道划痕，主卧，次卧、书房的门全部开着，他每路过一间，就往里面看一眼。所有房间都很乱，枕头里的棉絮丢满了整个空间，他一边想着今天晚上又要熬夜收拾，一边大声喊：“妈？你在吗？”

他喊得很大声，那些声音撞在墙上，又被墙壁弹回，然后形成了回声。虽然他妈疯的时候很可怕，但因为他是她儿子，所以她最多是骂他，打他，却不会真得伤害他。而且每次他喊得次数错了，她总会不耐烦地应一声。可今天，他喊了至少有二十几声，他妈却一直没有说话。顾暮初终于觉得有些着急了。他把刚才找过的地方，又全部找了一遍，可他妈不在家。情急的顾暮初立刻想到，她妈可能回顾家大宅了。于是，他从抽屉里抓出一把钱，打车赶去顾家。客厅里，顾景青的老婆和三个不认识的女人正在打麻将。“二伯母，我妈有没有回来过？”

“去去去。”

二伯母不耐烦地挥挥手，“臭小子，别打搅我打牌，不然等你二伯回来，我让他打爆你的屁股。”

就他二伯那个虚空的身板，真和他对上，还不知道谁打爆谁？顾暮初懒得和二伯娘纠缠，她不回答他，那他就自己去找，反正只要他妈人在，他总能找到的。这个点，顾氏还没下班，顾老爷子和他爸，还有二伯应该还在公司，至于下人，不是忙着在厨房做饭，就是在庭院里修剪花草。顾暮初推开一间房，又推开第二间，第三间……，他记不清楚自己到底推开过几扇门，直到他走上四层阁楼。顾家大宅的阁楼很大，大部分地方都是用来储物的，只有一个房间住过人，听说是四叔以前住的。四叔离开家以后，老爷子就下了一道命令，说是不许家里的人往四楼跑，尤其是四叔的房间，不许进。他记得，四叔住过的房间一直落着一把锁？可这锁怎么没了？而且，为什么房间是开着的？难道是他四叔回家了？满心的疑问让顾暮初一时间忘记自己回来是找他妈的，他快速走向四叔的房间，然后走了进去。这是一间简陋又混乱的房间，床上的被子和枕头被刀划得触目惊心，地板桌椅上也全是横七竖八的刀痕。看来他四叔在顾家过得不太好啊，否则怎么能把房间搞成这样？他准备出去，刚走到门口，又陡然间转身。不对，这些刀痕是刚刚被人划出来的新伤，看起来很像是他妈划得！“妈，你在吗？”

房间虽然不小，但一眼可以望尽，他妈不在。正当顾暮初一头雾水，不明白他妈为什么要来四叔住过的房间，并且把这里搞得乱七八糟时，顾老爷子面色沉沉地站在门口：“顾暮初，你在这里做什么？”

“找我妈。”

“你妈不在家？”

“嗯。”

顾老爷子冲进房间，打算把顾暮初揪出去，却被房间里的一地狼藉惊得脸色大变：“顾暮初，你干的？”

“不是。”

“那是谁？”

“可能是我妈。”

“……”“秋玲怎么又发疯？”

顾老爷子一边不悦地念叨，一边朝楼下吼，“老莫，给顾景澄打个电话，就说秋玲不见了，让他赶紧去找。”

然后，顾老爷子就把顾暮初带下楼：“你在这里看会儿电视，有你爸在，肯定能很快找到你妈的。”

“嗯。”

客厅里，二伯母打麻将的声音非常吵，吵得顾暮初定不下心。“诶，那孩子是谁？”

“顾景澄地呗。”

“哦，就是那个潘家疯女人给你们顾家生得长孙啊。”

“别提那个疯女人，疯都疯了，还不早点死。”

顾暮初死死掐住掌心，然后拿起遥控器，跳到社会新闻，并且把声音开到了最大。“据悉，华宇科技的天台上突然出现一个衣衫不整的奇怪女人，据过路的人反应，这个陌生女人疑似要自杀。目前，警方已经赶到现场。各位市民，如果你们认识画面中的女人，请帮忙通知她的家人，让他们立刻赶往华宇科技，谢谢。”

电视画面在主持人播放结束后，切换到了华宇科技的现场，而站在最高处的那个衣衫不整的女人，赫然就是顾暮初找了半天，却怎么都找不到的妈。“妈？”

“秋玲？”

顾暮初和顾老爷子齐齐震惊大喊。在经历过短暂的震惊后，顾暮初率先从沙发上站起，想要冲出去，却被顾老爷子揪住领子：“我让老莫去开车。”

顾暮初跟着老爷子冲出顾家大宅时，客厅里的麻将声没有停。